覺地就跟著我變成奉天口音了。”
“她是山東哪裏人啊?”
顯瑒瑒搖搖頭:“沒聽她說過。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也是個糊塗人。我爹要我從小就記得自己是煙台福山鄉的。”
“對。這個人就是糊塗。”他笑起來。
“我要去賣東西了。謝謝你。”
“小心一點。”
他回了家,沒見到這個糊塗人,別說她人了,連她住的房子都被燒得隻剩下半邊。他站在那漆黑麻慌的廢墟前麵看了好久,忽然覺得這事情沒有道理,荒唐得可笑啊。笑是笑不出來的,回頭指著留下來管家的大趙:“你,你給我說清楚。”
大趙撲通一下就跪下了:“王爺。王爺。二月七那天走的水。好不容易撲滅了,樓是毀了,不敢跟您說,您在天津呢,得等您回來看怎麼辦啊。明月姑娘沒傷著,明月姑娘當時不在屋子裏麵。第二天,沒等我們再給她收拾出來新地方呢,就自己走了……”
他撲過來抓住大趙領子:“你長出息了!這麼大的事兒敢瞞著我!敢騙我!”
大趙抬著頭,從沒見過主子發這麼大的火,當下眼淚都要下來了:“怎麼敢騙您?您每次問,都老實回答的:明月姑娘不在家啊……”
顯瑒瑒恨得頭暈腦脹,牙根發癢,手上越抓越緊,眼見著大趙臉色變成紫紅色,他手上又鬆了勁:“你沒這個膽子這麼糊弄我!誰放的火?誰教你回的話?誰吧明月姑娘打發走了?你跟我說實話,你說實話我不罰你!”
下人們跪下一片,不敢看,隻聽著主子收拾大趙,都心想這天到底來了:夫人哪能容得下明月姑娘?終於逮到機會趕走了,又教我們說話跟王爺打馬虎眼,如今他殺回來了,難道這責罰得我們背嗎?
大趙支支吾吾地不能回答的當口,彩珠帶著丫鬟從院子外麵進來了。
顯瑒瑒鬆了大趙的領子,直瞪著彩珠,她倒笑了,從地上拾起了瓜皮小帽,抖了抖親手給大趙戴上:“委屈你了。王爺也實在是著急,否則他從來不虧待家裏人的,這你知道。”
大趙低下頭去。
彩珠對下人們說:“你們各自去忙去吧,我跟王爺說幾句話。”
顯瑒瑒不發話,沒人敢動。
彩珠歪著頭看著他:“您要問什麼,我能回答的,何必罰他們跪在這裏?”
顯瑒瑒轉過身去,大趙帶著下人們走了。
隻剩下這兩人,站在廢墟前麵,彩珠道:“您心裏想得對,火是我放的。您那天前腳走了,我後腳叫她來我屋子裏麵說話,同時讓人在這房子附近布上了柴禾稻草和油,還準備了些水,您看除了她的房子,別的我可不能動。我隻要燒她的房子。房子沒了,這人也跑了。問誰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您得謝我,我隻打了她一個耳光。我要是刮花她的臉,或者幹脆要了她的小命呢?您……”
她話音未落,顯瑒瑒回頭,一把抓住彩珠的胳膊,惡狠狠地說:“你是吃準我奈何你不得了。是不是?你敢趁我不在,在府裏放火,論家法,該是我現在要你的命!”
彩珠迎著他的眼睛,既不反抗,又毫無懼色:“我這命,王爺要拿您就拿去。什麼福我都享了,什麼好玩意我也見了,什麼屈辱我都受了,如今仇人被我給趕跑,那一時,直到現在,還真叫痛快。”她說著說著就笑起來,“我見您這樣就更痛快。反正以後也不一定有什麼好果子吃,您現在要了我的命,我還真是得償所願!”她越說越來勁兒,越說聲越高,越說越高興,反抓住了他的手腕子,哈哈大笑起來。
顯瑒瑒看著彩珠的臉,心裏麵竟想起來另外一個人,在天津見到一麵的婉容皇後,那喜怒無常,食煙如命的婉容皇後,眼前的彩珠仿佛被她附了體,再不複從前那溫婉端莊,變成了一個瘋狂的暴怒的危險的動物。顯瑒瑒怒火熊熊的一顆心漸漸如同死灰一片,鬆開她的手,獨自往外走:“你,你變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