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隻不過這句話由介怕日寧傷心憋在了心裏。
“你說什麼?”日寧倏然抬頭,一雙原本靜如死水的墨色眸子激蕩起幾圈漣漪。
“藍染沒有死。”由介重複著,垂下眼簾,“你聽我說完,要冷靜。”
由介的決定很突然,突然到她自己都覺得詫異,她竟然想要帶青也日寧去見藍染,她知道這樣如果被流蘇發現自己肯定要淪為零食,不過她的直覺是如果不幹這件事,她會自責自己的怯懦一輩子。
至於十四郎,由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瞞著,倒不是怕他反對,隻是不想把他牽扯進來,而且她也不想看到流蘇那老太婆傷心的樣子,十四郎是她一手栽培的,如果她知道十四郎會背叛她,一定會難過的……隻是全然沒有去想自己對流蘇其實也很重要。
於是當天夜裏,她們借月色潛入了一番隊的地下室,在那裏,找到了藍染。這其實對於靜靈庭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流蘇甚至很歡喜有人來參觀這一切,因為這樣可以踐踏藍染的尊嚴。藍染那種男人應該很在意吧,可是又無能為力,不過就算這樣也不肯透露出一絲一毫有關青也日寧的下落。
那天她原本隻是好奇,於是下去看了看,說實話——很殘忍,真的很殘忍。
流蘇的原部下曄川寒是用毒的一把好手,而醫毒本是一家,她利用幾十種毒物環環相克,使藍染在死不成的前提下痛覺也就會被成倍加劇,然後用那把叫做血刃的刀一片一片切下藍染身上的皮肉,那樣的場景,她看上一眼都做了整宿的噩夢,如果是日寧見了……
“日寧,你要鎮定。”她拉住日寧的手,兩個女孩兒手牽手沿著很陡的樓梯向下走。
說是地下室,其實是常年有著微亮的燈光的,所以當她們拐過走廊,進入主室的時候,那個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的男人就這樣突然地出現在她們眼前。
察覺到有人來,藍染微微偏了偏頭,他本以為又是煉血魔姬,沒想到卻看到了由介和她身邊的日寧。
四目相對,藍染迅速將目光轉到地板上,他這副樣子未免太過狼狽了,怎麼還能有臉麵麵對日寧,他答應過給她安定,如今……他還是失敗了。
“對不起。”
不住地搖著頭,日寧的淚水再次決堤:“你的確對不起我,你不是說好會好好地回來嗎,為什麼要一個人承擔一切,為什麼?”
她想要用鬼道給藍染止血,卻發現隻是徒勞。
看到這一幕的由介也悄悄地濕了眼睛,她的決心下了又下,終於堅定地說:“日寧,帶藍染快走吧!能走多遠走多遠,離開這裏。”
“由介……”
隻可惜日寧話音未落,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已經飄來。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由介突然發動破道炸開了周圍的牆壁,日寧這才發現這裏原來連得是靜靈庭的地下密道。
“走啊,這裏有我呢!”熾焰出鞘,直指著那個進來的身影。
日寧愣了一下,便匆匆道了句“謝謝”,然後帶著藍染瞬步離開。
地下室裏,隻剩下由介和流蘇兩個人。
流蘇身上的靈壓帶著讓人恐懼的壓迫感,由介知道自己有點怕了,可是這不代表她會後悔。
“你,動手吧!”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由介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她對不起十四郎,她都沒有和他告別一下……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就這樣帶著她就勢一次瞬步,將她帶到了安全的地點。
隻聽一個男人的聲音溫聲道:“這麼辛苦的事怎麼能交給我家由介做呢,魔姬啊,自從我拿到雙極咱們還沒有交過手呢,要不要試試?”
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兩個人在自己身邊耍風度,流蘇隻覺得氣血上湧,被人背叛,她居然再次被在意的人背叛。
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
她的腦袋有些眩暈,突然“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唇邊,是刺目鮮紅的血,麵頰,是蒼青怕人的白……她就這樣沿著牆壁滑下,腦袋埋入雙手中,究竟是在怨恨,還是在恐懼……
傳說的二十五章
冷,真的很冷,這種感覺就如同當年被父親綁上十字架時一樣,可能本身已經不再流動的血液傳導不出溫度,但是,她心裏的嚴寒,又有誰知道?
現在,她隻渴望一雙手,一個安慰懷抱,她隻渴望那個人能夠在自己身邊……
“卯之花隊長,流蘇她……有沒有事?”在四番隊的走廊中等待的浮竹和由介見卯之花從病房中走出,便急忙迎了上去。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在那種一觸即發的條件下,為什麼流蘇會突然吐血,為什麼會不住地顫唞,又為什麼無論他們對她說任何話,她都會表現得恐懼而茫然,就像聽不懂一樣……
她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膽小的孩童誤闖入了成人的世界,被欺騙著,不知所措。
他們安慰她,她隻是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手,甚至讓人不能確定那雙眸子後麵還有沒有屬於人類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