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大火的濃煙嗆的陳堯喘不過氣,不過還好已經到了室外,火勢減緩,好像活過來了。
還未凝結的血跡散落各處。是爆炸後的樣子。
陳堯癱坐在地上,模模糊糊看著黑紅色的天空,不一會兒,隱隱約約感到有什麼人笨拙地跨過過障礙物向他走來。
是救援隊嗎?
近了。
一個看似單薄的女子走入火海,明明四肢可見膚色白皙,此時卻遭受火舌的輕燎,身上像是報紙燒透的碎屑,一片一片地向下掉落,很是怪異。
她的身形倒沒有受到影響,越過碎牆塊後,悠哉悠哉向自己走過來,一臉見到獵物的興奮之樣。
那人舉起殘破的手臂靠近,將要撫上他的臉。
陳堯皺了皺眉,眼前的一切太過詭異。臉一偏,躲開女人的手。
這一偏,餘光瞥見自己身後的場景。
身後殘缺的建築依舊可以看出事故前的繁華,爆炸讓建築外的玻璃牆受到衝擊而脫落,自己癱坐在這裏,身邊偶爾還會掉下一大扇一大扇鬆動的玻璃碎片,壯觀又令人唏噓。
沒有砸死自己也是僥幸。
陳堯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微微歎了口氣。可眼前糾纏的女人或是女妖怪又是什麼情況?所以自己其實是死了,地獄使者來收屍?
女人此時正將他當作屍體一般摸來摸去。
陳堯勉強用左手支撐著身體,右手撿起地上的其中一塊,將將拿起,鮮血就從手心的傷口浸滿開來,爆炸事故的衝擊之大,讓此時手心的痛感已經顯得微不足道。
緊握著碎片,劃向來人的手臂。
“嗬。”那人似乎發出一聲輕笑。
疼痛使她皺了皺眉頭,收斂了繼續動手動腳的欲望,手在陳堯眼前頓了頓,最終還是放下了。
那人手臂上的傷口愈合的速度像是一閃而過,若是他人看見,隻會覺得是自己花了眼。
陳堯癱坐在地上,看到對麵的人先是一臉對自己失望生氣的樣子,下一秒就把表情藏了起來。抬起頭探究地盯著陳堯,眼睛竟是出奇地清澈分明,讓陳堯感到好像在哪裏見過。
“傷成這樣,碰一下都不肯。”
這妖怪竟然在和他溝通嗎?
陳堯握著碎片手微微鬆開。
她說:傷成這樣?
的確,自己一直坐在這裏,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傷勢。此刻來人的提醒,陳堯才發現自己已經站不起來了,褲腿也被血浸透,可,之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自己完全沒有印象?
周圍玻璃碎片所反射的光讓他感到甚是刺眼,隨著時間的流逝,陳堯覺得手邊的一切正在隨著麵前人的身體變得模糊起來。
要失去意識了嗎?
那女妖怪身體燒過傷過依舊靈活,此刻陳堯再相信她是普通人就該被劃為傻子了。她一路過來手臂上一直都有火苗緊貼著,甚至就在她的身上肆意燃燒著,她也不多加處理,還饒有興致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怪物。”陳堯眯起眼睛慍怒道。
她拍拍手,陳堯以為她是要站起來,卻無防備地被捂住了眼睛。
溫柔的觸碰喚醒了眼周的感覺,自己的眼睛好像從一開始就是痛的,而且痛了很久。
“我當然不是怪物,”那虛影清純的臉上閃過一絲邪魅的嘲諷,明明自己看不到什麼,恍惚間又覺得腦海中充斥著的都是麵前女生勾人的長睫毛。
眼睛上的力量慢慢變輕,那人的氣息逐漸消散,聲音卻漸近到耳邊,慵懶卻使人清醒
“怪物一直都是你啊…陳堯”
“不過放心,我會………….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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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息,睜眼,看著天花板。
陳堯幾乎不作夢,但最近自己做的夢都荒誕且重複,並且夢裏總是在塑造一個不認識的人,準確來說是個小妖怪。
對他來說,這種情節並不至於被稱作噩夢,頂多有些古怪,不過夢裏的細節卻清晰地縈繞在陳堯的腦海裏。
那妖怪每次在夢裏的最後都會絮絮叨叨模模糊糊說很多:陳堯你瞎了,陳堯你瘸了,陳堯你要死了。
他沒死過,不知道陰間使者是不是能有這麼多話。
說完,她還拍拍陳堯的肩膀自言自語地總結了一下:沒事,我超牛,我能救你。
真是辛苦她了。
自己在夢裏也是夠倒黴的。
陳堯微微自嘲,從床上下來,寫字桌上放著的日曆此時正翻到:
2027年8月7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