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螢將她手攏進軟被,掖了掖被角,輕聲回應:“是,王妃,王妃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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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欒自回宅之後,基本夜夜留在主苑。蘇明嫵開始還會與綠螢抱怨,到後來,她連說都懶得說了。
蘇明嫵也不明白,她以前抗拒,符欒來勁,現在順從,符欒更來勁,這般頻繁的應付,她還不如去做掃灑差事呢。
綠螢為了哄疲累的王妃高興,就將廊下的牡丹搬了兩盆到主苑水井旁,有次被王爺撞見,王爺竟然還問了句話。
“後來呢?他說什麼?”
蘇明嫵斜支著頭,躺在貴妃榻上,聽綠螢說她的‘奇遇’,她把每次遇見符欒,都說的跟過五關斬六將似的曲折跌宕,表情特別好玩兒。
“後來,王爺就問奴婢,哪來的牡丹?奴婢就照實說,是王妃問花匠要來的,然後,王爺就笑了。”綠螢邊說邊不解,“王妃,王爺他竟然會發現院子裏多了幾株牡丹!”
蘇明嫵聽她形容,卻是絲毫不吃驚。
那個年幼時被丟在冷宮生活十三年,未及及冠又被扔到西涼,射穿左眼還能撿條命回朝領功的人,若說他心思不敏感銳利,怎麼可能呢。
縱然他現在身居高位,擁躉無數,刻在骨血裏麵,為了求生練出來的探查力難道會消失不見麼。
蘇明嫵前世不夠懂他,現在也不敢說懂,但至少她能了解他年幼的無可奈何和如今理所當然的抱負。
自古無情帝王家,若不是聖上早些年逼的那樣急,符欒何必籌謀多年來起事。
綠螢的煩惱相比之下真是簡單得多,她沉默了半天,歪起圓臉小腦袋,“王妃啊,那奴婢以後還能搬花盆來麼。”
蘇明嫵笑道:“無礙的,他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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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慶再帶著馮陳氏繡娘進王府已是六日後,趕製得剛剛好,明天就是月末進宮的大日子。
綠螢接過繡娘手中的包袱,左手攤開五色錦繡折枝堆花襦裙,右手提著鏡花綾披帛,挺直背站在蘇明嫵麵前由她驗看衣裳。
民間的手藝並不會比宮裏的差,畢竟翻來覆去請的都是老師傅,不同之處一般在於綢緞繡線品質以及繡花紋路。馮陳氏送來的成衣,用色大膽,紋路新潁,大大遮掩了品質上的不足。
蘇明嫵挺滿意,材質比不上貢品是正常,款式好看就行了。宮裏的嬪妃公主,怕是沒有誰敢像她這樣將那麼多複雜顏色往身上搬,不是說不好駕馭,而是擔心互相衝撞,惹得誰不高興。
不過她是不怕的,有符欒在,就足夠惹得宮裏的人不高興了,還差她這件衣服啊。
繡娘竄前竄後,嘴巴笑得合不攏,“王妃,不是民婦自賣自誇,都沒詞兒了,就是沒見過的頂頂好看!”
李泰慶笑道:“那你是沒見過我們王爺,我們王爺也是出了名的俊美。”
蘇明嫵見他提起,問道:“王爺進宮穿的,也是陳繡娘所做?”
“是的,王妃。”
李泰慶彎腰叩禮,“是奴才忘了與王妃說,王爺不管這個,是以早就將此事扔給了奴才,奴才想了想,就按著禮製常規的款式做了件。王妃您也省得,王爺喜歡重色,正好殷紅底五幅團花的玉綢袍子和您的五彩般配。”
蘇明嫵有意無意地說了句,“王爺知道我選得哪件啊?”
“王爺曉得的。”
李泰慶在宮裏做了十幾年太監,很懂禮數,在王府裏可以隨意,宮裏不同,吃穿用度每樣都得按著身份來。
就說宮服小事,王爺再不在意,李泰慶也得找機會給符欒過一眼。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王妃選的顏色多彩跳脫,張揚不低調。王爺若是後知後覺得不高興,回來誰會有好日子過嘛。
李泰慶低聲道:“王妃放心,王爺沒說甚,想來是隨您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