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嫵隻覺得財物頗多,要說比對,符欒作為藩王,在涼州有田產共八十萬畝,但是...涼州跨域極大共有九座大城,三城天色惡劣莫測,貧瘠幹旱,四城勉強,隻有雍涼王住宅所在的武威府,還算不錯。

蘇明嫵這樣想,就越發心大地覺得自己往後可以用錢財來拿捏符欒,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符欒打仗再厲害,他生不出錢呢。

母親說的對,小金庫就是她的倚仗!

蘇明嫵心情明快,思前想後,拿了五千兩的‘碎’銀票,便將這些財物重新歸置好鎖回箱子,使出最大力氣將它推到了床底。

日常用,五千兩應該能用許久,她不想總是打開這個小匣子。

今日一天內過得跌宕起伏,放鬆下來後是極度的疲累,蘇明嫵一倒在床上眼皮就耷拉下來。在困意襲來前,她莫名想起了符欒,他後來好像,還是去了翡煙小院吧...

果然,他是更喜林芷清的。

蘇明嫵揉了揉眼,沒幾息,睡了過去...

***

去東城采買的行程定在了三月初四,蘇明嫵吩咐陳繡娘替她改製的帷帽送到府上正好是午膳後,臨出發前。

內室裏,綠螢替王妃戴上帽簷,湊近仔細檢查四周勾掛的薄紗有無扯到發髻,因為幕遮長度不到下頜,蘇明嫵的齒白唇紅說話時時隱時現,饒是讓身為女子的她都看得心跳不已。

“王妃,都扣好了,尋常風刮不掉。”

“嗯,那就好。”

蘇明嫵伸手摸了摸頭頂和麵前的薄紗,她今日準備一整個下午懶得再摘下,是以讓繡娘將帷邊改薄,否則這天氣悶個一天可太難受,“李管家呢?門外馬車都備下了麼。”

“備下了,李管家說他要再去和王爺道聲別。”

“...”

就出去半日,這李泰慶做事別的都好,就是尤其小心,但蘇明嫵轉念一想,麵對符欒,還是細致些妥帖。

因說起符欒,綠螢想到了今早的事,鼓著嘴抱怨:“王妃,您是沒聽見,早上王大娘告訴我,紅翹大半夜摸到西廂,逼得膳房的老張叔開門。”

“差遣他們做膳,說,王爺看奏疏晚上要用。這不就是想告訴所有人,王爺留宿在翡煙小院嘛,那得意勁兒。”

“隨她去,咦,你不是以往都喊她紅翹姐姐?”

“她對王妃不敬,奴婢以後不理她了。”

綠螢很是忿忿不平,她記得紅翹那個眼神,就好像很看不起王妃似的,都是從後院出去,當初還說作眼線,原來都是騙人伎倆,想著攀附旁枝。

蘇明嫵聽了沒有多餘表情,她估計因著禁足院子一事,紅翹心裏對她已經生出了嫌隙。加之這連續四個晚上,符欒都留在林芷清那兒,紅翹端的是趾高氣昂,狗仗人勢。

蘇明嫵預見過此事發生,符欒住哪她不介意,但不過...他不會真的生氣了罷,那今日她還能出門嗎?她心裏有點惶惶然,符欒不是會吃虧的個性,若真的惹到他不悅,就算不是這次,他也總會找機會討要回來...

好在蘇明嫵沒有擔憂許久,李泰慶便顛兒顛兒地跑了進門,他臉上笑成了花兒,“王妃,奴才來嘞,咱們走得了。”

蘇明嫵鬆了口氣,“王爺沒說甚?”

李泰慶略微有點猶豫,其實是說了句,說今日酉時末,他要啟程去鹿山賽馬,明兒個才回。

那為何他會猶豫呢,因王爺後麵又道:“不必讓王妃知曉,你知曉就行。”

李泰慶自問也是會察言觀色,但這句話的意思,他一時半會摸不透。

想了想,他保險道:“沒說旁的,就支取了兩個侍衛。”

“噢。”

也是,蘇明嫵記得前世好像是明日,他是要去鹿山賽馬的,應當沒空管她。

幾人談話間走到宅門外,蘇明嫵的軟底攢珠繡鞋踩上車轅,手抓扶著車框便進了馬車,綠螢在她身後張開手臂護擋,等車穩了才跟著鑽入。

...

初夏好時節,京華的風溫熱適宜,能趁著這時和主家出去走走,順便或許還能得點賞賜,哪個下人心情不舒爽。

李泰慶坐在兩個高大侍衛中間,快樂地哼著老家的小曲兒,老腿晃蕩,喜形於色。

“王妃,道路通暢,再往前咱們就要到東城區了!”

京華的內城即是在護城河之內,包圍皇宮,分為東西兩大城區,“內六外七皇城四”,內城都有六大城門,可見地域之廣。皇宮和主城街道在東邊,雍涼王府雖說在中間地帶不遠,馬車趕起來也要半個時辰。

“王妃,您瞧,現在經過的就是馮陳繡娘的繡坊,由垂著的這條小道拐進去就是。”

蘇明嫵正巧托腮望著車窗,下意識地跟他的描述望過去,說起來還是東城區,可那條蜿蜒小道坑坑窪窪,哪有繁華的樣子,“這邊地價貴麼?”

“貴啊!”

李泰慶坐在前麵,反正也不用他趕車,說話不急不慢,“敞通的兩大間,五兩銀子一年呢!”

一年五兩是多麼,那她五千兩...

蘇明嫵早忘了前世這個時候的京華物價,但也不似這麼低的呀,“李管家,我記得京華隨便間鋪麵,都是三十兩打底的。”

“您不留意,京華的地價差異大著呢,外城且不說,那都是咱們住的地方,王妃不必清楚,就說內城,京西郊北邊,一兩銀子,您能挑套帶天井的磚房單間,但您要是看看西城區稍微好點兒的磚房,十五兩起步。”

“東城區更貴,差得可就更多,繡娘的五兩年付,是托熟人尋的。咱們現在越走越東,這價也蹭蹭往上,您現下經過的鋪麵,門麵二層拆開,刨去要交的坐商稅,租金還得十七兩銀子呢。”

李泰慶說到激動處,回頭比了個手勢,“大家子九口人,一年的口糧,用銀不過八兩。”

蘇明嫵沉吟片刻,道:“那,盛安街的鋪麵呢?”

“那條街隻有高門貴子敢去逛,奴才,奴才這麼老了還沒去過呢...”李泰慶不好意思道:“而且,盛安街的租賃是保密的,一年約莫上百兩?哪個曉得哦。”

皇城腳下,地方不是隨便走的,不然歹了誰的眼,怎麼死都不知道,像李泰慶這樣的公公,這種未雨綢繆、避凶趨利的心態掌握的最是好。

“不過,奴才聽說,有七間上好的鋪子兩個月前忽然不給租了,空關著不知怎的回事。”

蘇明嫵正在思考,乍然聽到自己的所有物,笑道,“嗯,要不然這次咱們就去看看?”

“王妃!”

李泰慶轉過身,隔著綢簾,驚喜道:“咱們真的去盛安街啊?奴才還以為隻是去東城的柳石街走走...”柳石街也是京華東城有名的熱鬧街道,就是百姓人多,川流不息。

蘇明嫵彎起嘴角,打趣道:“怎麼,雍涼王妃連盛安街都逛不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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