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不明白,明明符欒已對她說了動心,可那份感情似乎很是微茫漂泊,伸手觸到的皆是虛無。

當然,蘇明嫵不想深思,她不也同樣麽,承認有點喜歡,卻並沒有斷絕了離開他的念頭。

人的情緒,當真是件複雜且難以言明的事,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蘇明嫵胡思亂想完,躺在符欒的肩窩,“王爺,李泰慶說,您這次要騎馬先回去?”

符欒正閉目養神,“嗯。”

他在益州停留了幾日,加上帶著王府女眷,行程被拖得太慢。

他不在乎皇上會不會對他責罰,因為知道慶安帝不會,但他離開涼州已久,崔玨那邊傳來的消息,北羌趁著他不在,又妄圖挑釁,進犯邊城。

算一算,也就是這五六日,他必須單匹先行。

“王爺,這次要去多久呀?”

蘇明嫵記得前世符欒出門有兩個月餘,她急著回去處理藥鋪和船運的事,真是恨不得符欒能半年後再回來。

“王妃是在不舍得我。”

“...是啊。”

符欒垂眸瞟了眼女子心虛又期待的神色,舌尖輕咋,真是個小騙子,“本王可以帶著你一起走。”

“啊?”

蘇明嫵驚訝抬頭,她真的丁點兒都不想,一來不願意和符欒整日膩在一塊兒,二來...

馬騎久了,腿上很容易會磨出水泡,蘇蒔廷以前學騎馬比她用心,她就聽過母親給他挑血泡的時候,他那些慘叫聲。

“王爺,臣妾會乖乖在府裏等您回來,管好王府的事,讓您無後顧之憂。”

蘇明嫵擔心符欒想一出是一出,趕忙繼續問道:“王爺,您還沒說呢,要出去多久啊。”

符欒輕笑了聲,他本就是隨口逗她,也沒繼續捉著不放,“仲夏過後。”

那就確實是兩個月...

蘇明嫵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想符欒,前世當然不會想,這一世,她在京華及馬車上日日能見到他,有時候挺煩心的。

馬車徐徐,李泰慶坐在車轅上喊了聲請示,“王爺,此處的地勢平坦,小張侍衛說適合駐營紮寨。咱們已經連著跑了五天了,要不然在此處休整一下。”

蘇明嫵聽到駐營,眼睛都亮了。

她算是得了優待,畢竟有符欒在,她不想擦洗,一天都能洗個兩三回,可在馬車上睡得總不夠安穩。

前世符欒不在,他們理直氣壯地行的慢,時不時就停下來休息,營帳簡陋,但畢竟是靜物舒服得多。

蘇明嫵仰頭拉了拉符欒,彎起眉眼,“王爺...”

符欒感受到牽扯,往懷裏看了眼,她真是有事求人就會特別溫順,“停罷。”

...

小土山的背風處,連板車加起來有十幾台車架,將簡易的布帳圍在中央,隱匿角落皆站著麵目嚴肅的皮甲侍衛看守。

篝火爐架熊熊燃燒,火光映亮了一方天幕,也在白色紗帷上投射赤光,遠遠看著像是盞盞落地的大橘燈籠。

因是在郊外,形式從簡,營帳由駱駝毛擰成的粗條揉裹紥成,頂部的也是最常見的細木架,罩了層桐油織布,上蓋數塊羊皮,無風無雨才能勉強應付。

蘇明嫵看著綠螢替她悉心地鋪上羊毛氈,然後還猶覺不夠的,往毛氈上麵添了層布毯。

“綠螢,天色暖和,我隻睡一晚,你不必如此麻煩。”

“不行的,奴婢知道王妃最近都累的很,今晚必得墊的厚實才可以。”

蘇明嫵不小心想歪了,紅著臉道:“綠螢,你現在越來越不知羞,都敢打趣我了。”

綠螢回過頭,不解:“啊?王妃,您坐馬車,難道顛簸得不累嗎?”

“...”

綠螢坐的是板車,要比馬車還要煎熬。

蘇明嫵想把她帶進來,但礙著符欒在,“綠螢,這次再上路,王爺馬上就會騎馬離開,到時候你與我一道坐馬車好了。”

“是,謝謝王妃。”

蘇明嫵說完,抱起一摞筆墨紙硯,走到木箱子邊,臨時搭建沒有像樣的桌子,隻好這般湊活。

她這些日子被符欒困住,沒旁的事做,便是思索如何迂回詢問陸當家入股的辦法。

今日得空,正好能寫下來。

蘇明嫵的打算是這樣,既然用了客人的身份同陸當家用書信套了近乎,當然要好好利用。

王府訂碳,李泰慶當初要求碳商低調行事,加上水路不通涼州,需聯係馬幫協送。

連陸當家也是從信中才得知,蘇明嫵是涼州當地的‘富商夫人’。

若是用這樣的身份去參股,既合理也不會教外人懷疑。

蘇明嫵一早就決定,幾處不同的產業,都要用不同的名字,互不幹涉,否則太容易牽扯,反正,大寧朝的契約對照的是指印。

陸家與大豊錢莊借的是三千兩用以周轉,她手上之前有五千兩,一百兩用來買碳,八十兩是用在別的采買,這樣算下來,她若是參股之後,就還剩餘一千八百二十兩。

到了涼州,她需購置一處小宅院遮掩身份,按照記憶裏的,武威府地價不比京華,熱鬧的街市二三十兩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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