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座城市受到戰火的洗禮醫院的生活變得非常痛苦,戰爭在繼續,蘇聯人誓要奪回這座城市,德國人誓死守住這座城市,戰火所到之處的醫院被塞滿傷兵,醫生沒有休息的時間,吃飯就是休息。
蘇江通過院裏越來越多的傷兵判斷戰場的慘烈程度,外麵的炮火聲越來越近,對炮火她已經麻木,隻要不是炸在她腳邊,她都能正常的做自己該做的事,比如現在她就穿著帶血的白大褂坐在食堂喝著熱湯,這是這個寒冬裏,她唯一不願錯過的食物。
吃飽喝足後,該回手術室收拾爛攤子,推門而出一陣冷風迎麵襲來,寒風卷起地上的傳單,她撿起被吹到腳邊的傳單。
這是一封蘇聯人寫來的勸降傳單,她沒有看傳單上的字,那些碩大的標語她都會背了,勸降傳單勸降傳單內容當然是以勸降為主,蘇江被傳單上的圖冊吸引,那是焗土豆,她盯著土豆出神,倒不是因為她想吃焗土豆,她隻是想起父親的醋溜土豆絲,父親的土豆絲酸爽清脆。
她想要是德國人投降就好了,這樣她就不用陪著他們一起掙紮在宛如烈獄的地方,可惜德國人寧願讓美國人從後麵踢他們的屁股也不肯向蘇聯投降。
蘇江沒意識到自己正如攔路石一般堵在食堂門口,捏在手裏的傳單上方被黑色的影子侵襲,蘇江抱怨性的抬頭,她倒看清究竟是誰擋住了她的光源,不能吃上一口還不能讓她幻想嗎?
站在蘇江麵前的是一帽徽為國徽的男人,肩章顯示他的軍銜是少尉,蘇江唯一認識的國防軍是比爾,他已經死了,她不認識別的國防軍,所以那被泥土覆蓋下的臉究竟是誰,她不在意,反正不管是誰,她要做事情隻有一個,那就是道歉。
“抱歉長官”蘇江不動聲色的將傳單背到身後,順便給這位大爺讓路,當對方卻沒有要進食堂的意思,男人伸出手索要蘇江背在身後的傳單,她被男人身上濃濃的硝煙味嗆到打噴嚏,她不確定這位長官得知自己盯著勸降傳單出神會怎樣,她現在還不想招惹德國人,她找出一個能全身而退的理由:“長官我著急回手術室,您知道的現在時間就是生命”
“蘇江?”眼前這個女人渾身汙血,他有些遲疑。
陌生的環境下被人念出名字令她有些詫異,她不認識這個男人,蘇江仔細凝視著男人的臉,試圖穿過他被炮火熏的黝黑看清他真實的麵目,可惜她做不到,這個人被硝煙熏的麵目全非。
蘇江雖然沒能從模樣認出男人是誰,但卻從聲音分辯出此人是赫爾曼,隻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穿著國防軍的軍裝,戴著國防軍才會戴的國徽:“你…你怎麼穿著這個顏色?”
“你的報複很成功”
“什麼?”
“如你所願我被視為逃兵,被開黨籍”
“就因為那個紋身?”
“...”
“不至於吧,你赴死的決心那麼堅定,十頭牛都拉不回,這也能被視為逃兵?”
赫爾曼沒有回複她的問題,隻是看著她,仿佛在她身上尋找著什麼。蘇江被他的目光盯的不舒服,在這種無聲的壓迫下,她顫顫巍巍的交出那份勸降傳單,盯著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解釋:“風太大,它就這樣刮到了我手上,我正準備丟掉”
她的理由太爛,太不走心,赫爾曼完勸降單上的內容後,輕蔑的將其丟在風中,蘇江沒工夫指責他的公民道德心在哪,反正蘇聯人一有空就開著小飛機天女散花一般的散傳單,這裏滿地都是宣傳單
她不想同他有任何接觸,該做的,不該做的,她都做了,該說的,不該說,她都說了。他明明有遠離戰場的機會,但他還是選擇回到戰場,這說明他被洗腦的很徹底,麵對無可救藥的人,她既然無法阻止他的死亡,那唯一能做的就是趁早與他劃清界限,免得日後徒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