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無月,禰衡數次協商,劉協堅持不去夜探馬府,放棄了與伍氏見麵的機會,其實依照禰衡的猜測,伍氏未必在馬府中,隻是他必須建議,這是他的職責。
次日早上,襄陽淨水潑街,城中加強了巡邏,連城門口的守城衛兵也多加一倍,劉協從門口坐車,隻留了兩個侍衛,其他侍衛早已半夜翻到衛平的府邸,從後門從容離開,禰衡支付了廚娘雜役足夠的銀錢,騙她們說參加詩會,晚上才能回來,其實他們不會回來了,詩會中途他們就要離開襄陽趕赴眉山。
地皮們傻傻地看著早已人去樓空的院子。
劉協卡在了郡治花園的門口,沒有邀請堅決不讓進門,卡住劉協的是黃射。每年的盛會都會動用黃射和他的南城守衛為詩會保駕護航,此刻他帶領三十多個衛兵站在門口仔細地探看每一個通過的士子,不管認識不認識,一律檢查,就算禰衡是他的好友,依然需要拿出邀請函。
倒不是劉協非要來詩會,但此時此刻,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文人士子聚集之處,這個地方警衛深嚴,地痞自不必說,就算是劉表也不敢當著天下士子的麵貿然殺人。
禰衡一眼看見出門迎賓的大公子劉琦,將事情說明,大公子有求於禰衡,揮手放行,黃射一樂,表麵上還是嚴格進行了檢查。
兩人來的頗早,正值三月,花園中各種花草枝葉盈翠,花紅飄香,端的是賽詩交友幽境探秘的好時節。
禰衡名氣太大,無人不識,進門就被士子、名士、大儒給拉了去,劉協樂的自在逍遙,撿一個邊角案台坐了,自斟一樽酒,十幾度的溫酒,正好當飲料,自飲聊以打發時間。
對於滿堂的士子,其中不乏當世大儒,但劉協此刻已經深刻地理解了士族的本質,若要從他們從找到鼎力的支持者恐怕勢如登天,以至於平淡如水,沉靜地看待這一場詩琴盛會,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夠再見伍氏一麵。
侍女們穿插繞行,將小盤涼菜端上來,青菜野菜一般般,味道還過得去,等到一杯酒下肚,院子裏的士子多了起來,作揖躬拜,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然後討論今天的姑娘,誰能有幸入得她們的青眼,士子們也無非如此,劉協繼續喝酒吃菜,香油倒是很足,為這些菜色增色不少。
“公子何故獨飲?”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劉協沉思,劉協抬頭看去,麵前的青年士子妙不可言,頭戴青色綸巾,一順青綢士子服,兩塊圓形雕鳥青玉,身段玲瓏,再加上這等刻意壓住發重的音節,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裝。
“那個……非襄陽人,識人不多!”既然少女有意遮掩身份,就是想見識詩會,況且能夠混進這場詩會,非富即貴,小官小戶定然無法進來,劉協自不點破。
“妾……且待與你同坐,可好?”少女不等劉協同意,已經坐在劉協對麵,自斟一樽,臉色發紅,少女極是靈巧,立刻飲了半樽,道:“好酒,公子莫怪,我一喝酒便上頭!”
“洛陽安步!”
“會稽張安!”
假名佳人,劉協暗笑,仍是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張安非常健談,從“安”姓如何稀少談到江南大族,然後拐到名士,最後說道煙花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