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和郭圖則低頭不語。
縮在易京方寸之中,智慧已然多餘,眼下隻剩下半個易京,明擺白刃見血,腦袋裏裝的東西已經用不上了。
莫問帶著托日卡蘭、馬超、趙雲、田楷,站在盾弩營後麵意氣風發,對對峙袁紹卻臉色烏青,仿佛扒光了皮毛的獵物。
沒有了壕溝的阻擋,隻剩下血拚。
“報,張燕將軍請示,南路大軍是否發動攻擊?”張燕看著劉協大軍進入易京,急的趕緊使人來問,這盛大的宴席他才沾了一點湯水,太不甘心!
“傳令張燕,好做戰鬥準備,等候命令!”
“謝軍師!”斥候高聲感謝,眉開眼笑地一路小跑離開。
“報,閻柔將軍請示,東路大軍是否攻擊?”閻柔派來的斥候比張燕還急,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傳令閻柔,好做戰鬥準備,等候命令!”斥候答應一聲興奮地竄出。
“報,徐晃求軍師給他一個機會,他現在戴罪之身,沒有戰功沒有臉見皇帝!”
“回頭告訴他,守好北部,莫放走一個敵人,算他大功!”
接二連三的斥候讓莫問沒有機會下達進攻的命令,然而卻讓袁紹嚇的心肝從口裏迸出來,眼下公孫續歸降了朝廷,易京已經誇了,而易京外圍有朝廷四路大軍,結果太明顯了,他袁紹插翅難飛。
“皇上傳訊,公孫瓚歸降!”
易京上空突然傳來興奮的呼聲,隨即變成萬人狂呼,震得碉堡上的土屑簌簌亂落,袁紹整理一下大氅,他感覺風太冷了。
袁紹的眼神掃過身後,這次不但是許攸、郭圖,甚至武將都不自然了,前麵的盾弩營迸發出一股難以抵擋的威壓,這支八百人的隊伍,攻占碉堡如同兒戲一般,硬抗沒有任何機會,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顏良、文醜將軍殺來解圍,但他們麵對的是北方第一凶將……麯義!
他的眼光落在年輕的莫問身上,自己剛剛才二十多歲的時候,還在洛陽與曹操、袁術、韓馥等為禍街頭,年輕就是好啊!
袁紹的眼神迷離,為今之勢,他的選擇陡然隻有三條,要麼被人殺死,要麼被自己殺死,要麼被天下人嘲笑死!
他抬起沉重的臂膀,想要抽出腰間的士子劍,手到中途,便見莫問舉起馬鞭,剛剛低聲回稟的斥候轉過身來,對著袁紹的軍隊叫囂。
“麯義將軍軍報,兩軍對峙四日,比拚三場,三戰兩勝,殺死一將,我軍軍威大震。另外上將軍麯義告訴皇上一句話:但有麯義在,無人過河間!區區顏良、文醜十萬軍馬,還不放在上將軍眼裏。麯義將軍建議,顏良、文醜的軍心浮動,何不舉兵攻殺,絞殺二人,則一勞永逸!”
袁紹又驚又氣,腹中翻湧不斷,一口吐出來。
“血!”
有人失聲叫了出來,袁紹低頭看去,果然嘔吐物裏有絲絲鮮紅的顏色,觸目驚心,袁紹眼前一黑,晃了兩晃向前撲倒,兩個親衛眼疾手快抱住。
“唉,唉!”幾聲沉重無奈的歎息。
許攸、郭圖慘然一笑,大勢已去,若之奈何!
我本有心問帝業,奈何長天不絕漢!
“我死不足惜,各位都是隨我多年,跟了朝廷還是榮華富貴,投了吧!”袁紹幽幽轉醒,看著跟自己征戰半生的兄弟,當初的情分一幕幕劃過腦海,他感到老了。
這個時代是年輕人的,是皇帝劉協的。
“投了吧!”袁紹閉上眼睛,滑出兩滴眼淚。他的投降極為丟臉,但卻可以為兒女們、兄弟們活下去抹去尷尬,值得!
“主公!”
“主公!”
“……”
郭圖大哭,哭的心腸子斷裂,主公這個稱呼,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隨著這聲投降將永遠離開袁紹。許攸眼中也泛出淚光,淳於瓊嗚嗚掩麵,隻有失魂落魄的親衛們見證一個時代的終結。
命令傳下去,袁紹的將士齊聲歡呼,激動的奔跑擁抱,陣前的高幹和張頜傻眼,無言回到碉堡來見袁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