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貪看自然景色,光風霽月浮翠流丹,貪看世事,荒誕滑稽悲歡離合。我驅動全體身心迎接這世上的物象,我急於同林下清溪,三月重風,同美者的美、智者的智,產生聯係。我也哆哆嗦嗦地情願品嚐苦澀或者灼痛,生活的美和生活的磨難本就骨肉難離。
——林清玄《幸得諸君慰平生》
經過了29個小時的飛行,黎歌終於踏上了這片陌生的土地,一下飛機,一股幹燥的熱浪撲來,黎歌和陸楠潛在機場便利店隨意買了t恤換上,還是難抵這樣幹燥熾熱的氣候。
黎歌在出發前聯係了和父母同一醫療隊的秦叔叔,秦叔叔說會安排人來接她,就在黎歌左顧右盼的時候,一個身材嬌小,膚色健康的女孩子走近了,有些不確定地發問:“你是黎歌嗎?”
黎歌看了一眼女孩,在異國他鄉的陌生環境中,這個女孩子的麵容、膚色和語言都讓黎歌感覺親近了不少,她露出善意的笑:“是我,你是秦叔叔安排來接我的嗎?”
女孩點了點頭,溫和的笑了:“是的,秦老師今天臨時有個病人來複診,一時走不開。你好,我是韓靈,是林老師的學生,你和老師長得真像,一眼就認出來了。”
原來她就是那個媽媽口中勤奮好學的孩子,黎歌心中五味雜陳,心中湧起一陣不明所以的嫉妒,又覺得自己似乎太幼稚了。為了掩飾自己的胡思亂想,黎歌摸了摸臉頰,側頭看了一眼陸楠潛,笑道:“是嗎?”明明自己和父親長得更像一點。
韓靈好奇地看了一眼陸楠潛,探究的問道:“請問這位是?黎歌,是你的同伴嗎?”
黎歌點了點頭,沒等她開口介紹,陸楠潛伸出手,聲音低沉:“你好,我是陸楠潛。”
真是一個氣度不凡的男人。
韓靈伸出手,短暫地和陸楠潛的手相握,又迅速分開,她淡淡地笑了笑:“你好,幸會。”
既然接到了人,她開口說:“走吧,我借了車過來的,開車大概一個多小時到我們住的地方,咱們走吧。”
黎歌點了點頭:“謝謝你。”
這個叫韓靈的女孩子很健談,一路上都在給黎歌他們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雖然無數次在《國家地理雜誌》上看過當地風貌,可真的身臨其境,還是湧上一陣奇異的感覺。這裏的一切對黎歌而言都十分陌生,她好奇地趴在車窗上四處看,感受與家鄉相隔萬裏的陌生的國度,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氣候。父親和母親剛來時,是否也會如她這樣好奇,她不合時宜的想起陳奕迅《好久不見》: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
也許因為氣候幹燥,空氣濕度太低了,一路揚起灰撲撲的塵土,黎歌被嗆地不斷咳嗽。韓靈從鏡子裏看了黎歌一眼,順手遞了瓶水給她,關切地問:“沒事吧。”
黎歌搖了搖頭,擰開瓶蓋喝了口水才平複了下來。韓靈笑了笑,隨口說道:“我剛來那年也很不習慣,氣溫很高,氣候幹燥,我連著流鼻血流了一個星期,都擔心自己是不是腦出血了。”
雖然是雲淡風輕的笑著開口,但仍可窺的當年心酸,黎歌咬了咬唇,輕聲問道:“我爸爸媽媽,他們在這裏過的好嗎?”
韓靈正準備回答,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話,她抱歉地笑了笑,接起了電話。
黎歌再次轉頭去看窗外沿路的風景,熾熱的烈陽從車窗投進來,曬得她皮膚發燙。她伸手遮住臉,想抵禦烈陽的直射,就在這時,陸楠潛不知從哪拿出一頂草帽,扣在她的腦袋上。火辣辣的日光一下子就被隔絕開了,皮膚不再感覺到灼熱,黎歌轉頭朝他笑,傻裏傻氣的。
陸楠潛這一路都格外的沉默,黎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穿著簡單白t的陸楠潛看起來很有少年氣,沒有平日裏那副高冷禁欲的精英氣息,仿佛隻是一個冷酷的少年,他的側臉輪廓分明,長而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暗影,窗外天空是暖調的藍色,金色的陽光投射在他的身後,如有實質。麵對她耍賴式的撒嬌,陸楠潛隻是笑了笑,幫她把帽子調正了,依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