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幅畫(1 / 2)

一向慈愛的母親勃然大怒,朱山風竹林下瑟瑟發抖。

地上一副畫,朱山風畫的。

畫中男子麵如溫玉,風流倜儻。

“快把畫擦掉。”

朱山風伸出腳,將畫弄亂。

不知道為什麼,朱山風將畫弄亂時,胸口隱隱作痛。

“兒,媽媽錯了,媽媽不該吵你。”

狂暴從口出後,她就後悔了。

於鳳嬌抱著兒子,頭趴在八歲兒子的肩膀上。

淚水嘩嘩流下,濕透了朱山風上衣。

“媽媽,我錯了,你別哭了。”

於鳳嬌哭的更厲害了,朱山風跪下。

“媽媽,以後我不畫畫了,你別哭了。”

爸爸讓野獸吃了,朱山風是媽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朱山風給了自己一耳光,“讓你惹媽媽生氣”。

於鳳嬌疼在心中,用手牢牢握住朱山風的小手。

八年了,淚水都關在於鳳嬌心中,今天衝破堤壩,一發不可收。

哭幹了,於鳳嬌心裏好過些。

“兒,不是你的錯。”

“媽媽,是我錯了,我改。”

“你沒有錯,但你一定要改,你可以畫任何畫,不能畫他。”

“為什麼?他是我的爸爸麼?”

“他不是你爸爸。”

於鳳嬌溫柔的聲音瞬間雷霆震怒,震怒後又是自責憐惜。

“兒,他不是你爸爸,你不能畫他。”

朱山風心中的疑問更大了,不是我爸爸就不是我爸爸,為什麼那麼生氣?為什麼連畫都不能畫?

隻要媽媽不傷心,疑問就讓它藏在心中!

朱山風和媽媽走進茅草屋。

茅草屋建在峨眉山下,茅草屋前邊是一條流淌的小河,後邊是巍峨清秀的峨眉山,左右兩邊是陡峭的懸崖。

朱山風自幼懂事,朱山風為媽媽做飯。

暖流在於鳳嬌心頭湧動,暖流帶來熱淚,也帶來了顫栗。

朱山風從沒有見過他,卻將他畫的形神兼備,會不會是別人告訴他的?

“兒,我們走。”

“去哪兒?”

“不知道。”

在朱山風的腦海中,鮮血在路上不停地流淌。

朱山風的記憶模糊了,他對自己的疑問更大了。

長久以來,朱山風生活在與世隔絕中。隻有在模糊的記憶中,他殘存著若隱若現的除母親和他之外人的形象。

與世隔絕的日子苦,與世隔絕的日子甜。

峨眉山中,野獸出沒;峨眉山中,寂寞平靜。

茫茫天涯,何處是家?

娘是兒的臂膀,娘要為兒堅強。

於鳳嬌舉目四望。

於鳳嬌的目光走過高山、趟過江河,穿過雲霧,卻找不到一個屬於她們母子的立錐之地!

天下再大,都是王土!

一個女孩兒,孤苦伶仃地在躺雪地裏,奄奄一息的等待著死亡的時刻。

一個男子,高頭大馬,溫婉如玉。

有了他,才有她的後半生。

尋地無望,於鳳嬌蹲下來,抱著朱山風。

愛與愧疚,傳給朱山風。

“兒,誰教你畫的他?”

朱山風聰穎。

“沒人教我,按夢畫的。”

山風一語,鳳嬌心穩;山風一語,往事浮現。

“老爺托夢給兒了?還僅僅是巧合?”

鳳嬌隻敢在心中喊他老爺。

“我們是不是不用走了?”

“兒,我們不用走了。”

他決定我們是走是留,他是誰!

山風做好飯,與母親在飯桌上吃飯。

“兒,有些事情,現在不適宜告訴你。”

“媽媽,我懂。”

床前明月光,地上人一雙。

他又來了,用慈祥、悲痛、憐憫、恐懼、喜悅五味雜陳的目光看著他。

“你是誰?”

“現在不適宜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