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的裴然拍拍陸彥肩膀,轉身跑回大包廂。

無比失落的蔣天晨簽完賬單,拖著殘腿慢慢地走向電梯,這頓飯的氣氛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單憑那碗湯,就足以讓他高興得徹夜難眠,雖然沒有直接交流,但隻要有一個好的開端,他相信自己總還是有挽回的機會。

去洗手間認真擦把臉,心緒煩亂的裴然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頰,人生難免犯錯,可他就是再賤,也不能總在一條溝裏翻船,老實說,看到這樣的蔣天晨讓他很是難受,特別是在陸彥解釋完原因後,更讓他有種做錯事的歉疚感,與其如此,他寧願回來見到當初那個囂張倜儻的風流公子。

一直等在門口的陸彥見朋友紅著眼出來,趕忙笑著遞上麵紙,滿麵歉意地安撫道,“抱歉,讓你不舒服了,我發誓,這樣的事僅此一次,唯這一次,你要是不願意再見到他,以後我會特別吩咐……”

“不,沒關係。”裴然立即搖搖頭,吸吸鼻子,扯出一抹笑容道,“不是他的事,隻是我突然有點傷感,咱們走吧。”

擔心地看著朋友,一直不想讓裴然感到為難的陸彥輕歎口氣,開始反省今日自己的所作所為,早知如此,他剛才就是被逼死,也不會把蔣天晨殘腿的真相告訴裴然。

二人腳程自然比蔣天晨要快很多,他們走出電梯時,抬眼就看到正提著殘腿下樓梯的男人,高檔酒店的華麗大廳,直通大門的紅地毯把對方殘缺的身影映襯得無比刺目,陸彥微蹙著眉,看向身旁滿眼心痛的朋友,還未等他開口安撫,就見裴然像隻離弦的箭一般衝了過去。

蔣天晨側身走下一階台階,下意識地抬手擦擦額角的汗,內心的自尊讓他拒絕了旁人的攙扶,堅持一個人行動,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他剛想回頭看個究竟,手臂就被人緊緊握住。

垂著眼眸,裴然低頭死死看向對方的腿,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慢點。”

激動到全身微顫的蔣天晨一臉震驚地看著裴然,用力夾緊手臂,在裴然的攙扶中興高采烈地走下樓梯,很是不舍地盯著對方,直到裴然收回被他緊握住的手,才尷尬地咧嘴笑笑,試探性地小聲問,“我……我送你好不好?”

看著對方祈求的目光,裴然很不自在地低下頭,剛被男人握過的手好像沾染了一層熱氣,讓他的心也跟著暖了起來,“你開車?”

“當然,今天沒帶司機。”聽到對方沒有直接拒絕,蔣天晨趕緊勸道,“不過可以自動駕駛,保證安全無事故。”

“嗬。”被他殷勤的自誇口氣逗得低聲輕笑,裴然扭頭看眼站在身後的陸彥,微笑道,“蔣先生送我就好,你早些回家吧。”

陸彥遲疑地看眼裴然,快走兩步走到蔣天晨麵前,鄭重其事道,“人我就交給你負責了,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囑咐完,他在對方賠笑的頜首保重中看向朋友,目送二人上車離開,暗自歎口氣。

由於生長在寄養家庭,從小缺失正常家庭溫暖的裴然比其他人更渴望得到關愛,他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為了渴求一絲燭火般的愛,不惜一次次靠近燭台,哪怕身毀人亡也在所不惜。

輕車熟路地調整好行車路線,蔣天晨把所有注意力都投放到裴然身上,卻又不敢說話。

被他癡癡盯視的裴然無所事事地托著下巴,麵帶著孩子般的天真,仔細觀望窗外的夜景,好似一點都不在意對方,兩人就這樣沉默良久,直到蔣天晨再也無法克製自己激動的心情,主動開口道,“孩子……熙熙還好嗎?”

扭過頭,裴然眉峰微蹙,略顯神傷地點下頭,“挺好的,他很懂事,就是太內向,有點怕生。”語畢,他低頭躲開對方的深情注視,卻在不經意間,看到蔣天晨無名指上的白金指環,眸色一亮道,“你還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