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蹬著自行車穿街過巷,到了白馬市公安局後換上利落的警服。隻要是辦公時間,他一定會穿上警服,絕不容許自己邋邋遢遢的,影響市民對警察的印象。
他對著局裏的落地鏡整理一番自己後,才匆匆開著警車往中興大道青華小區呼嘯駛去。
淩晨四點半,市區街道上的車輛少之又少,隻有稀稀疏疏的勤勞清潔工在為這個城市做著最主要的卻是最卑微的工作。
蕭峰一直在想不明白這麼辛苦的工作,為什麼薪酬還那麼少?其實,工作不分高低,那是人說的鬼話。也許,萬惡的資本主義。
到了青華小區出入口的時候,保安處的大爺敬業地攔下了蕭峰。
警車也攔住?
再卑微的工作也要一絲不苟,社會底層的這些人總讓蕭峰有所收獲。他搖下車窗,示出警察證,才得到放行。
蕭峰問保安處大爺13號樓怎麼走,得到他的指明後,很快就來到了樓下。
淩晨沒有什麼人圍觀,這讓蕭峰感到舒服,他很討厭那些伸長了脖子的看客們。
在樓下的入口處,四個年輕警員在警戒線處值班,他們紛紛打招呼:“頭兒,早上好。”
“早上好,天氣有點涼,這兩個月內出任務的時候多穿點衣服。”蕭峰褪下自己的警服外套,披在一個瘦高個的警員身上。警員推辭不去,隻好穿上。
“小白兔他們在幾層?”
“13層”
“大家都辛苦了。”
蕭峰鑽進了電梯,按下“13”,電梯的層數不斷變化,他的心也忐忑不定——
“我,我我懷疑這起案件和三年前的連環殺人案有關。”
小白兔的話在蕭峰的耳邊不斷回響。
蕭小曼,他的女兒,是三年前連環殺人案的第一遇害人,真凶梁旭炎已被執行死刑。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了13層。蕭峰跨出電梯,從電梯旁的窗吹進一股冷風。他嗬了一口氣,搓著手掌來到走廊。
右邊的走廊傳來聲響,蕭峰看見了警戒線,盡頭的警員遠遠和他打招呼。他邁著大步,來到走廊盡頭一戶一廳三室敞開的大門,這裏是案發現場。
秦法醫是一個認真的人,在裏麵一絲不苟地勘察,摸索,盡最大的力量為案情的進展做最大的努力。在其身後,站著的一個麵目清秀的年輕警員,警校畢業進局裏才四年,是蕭峰的助手。
因其長相清秀,皮膚比大多數女人還要白,做的又是助手的工作,因此被人起了外號小白兔,他也不氣,還樂意接受,是個善於處理人際關係的機靈人,在局裏人緣不錯。
小白兔聽到門外的招呼聲,便熱情滿滿出來迎接蕭峰。
“頭兒,你終於來了。”
卻遭遇了蕭峰慣常的不苟言笑和雷厲風行,忙起案件來真是一點都不客套:“你忙你的,我先看再說。”
蕭峰利落地換上了手套腳套,拉起警戒線進入迅速閃進大廳。
“被害人呢?”
小白兔遲疑地指了指右邊的臥室。
蕭峰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具全裸女屍,被綁在一張挺大的椅子上,椅子正對的是用於直播的電腦和攝像頭。
當繞到屍體左邊的時候,蕭峰倒吸了一口氣——左耳消失。
三年前的那起連環慘案,每個遇害女孩的左耳都被割了下來,而他的女兒蕭小曼就是案中的第一個遇害人。
毀掉的一半臉!
那起連環慘案遇害的每個女孩的臉部都被人用硫酸毀容,他的女兒蕭小曼也不例外。
這怎麼可能!那個魔鬼已經死了!
蕭峰迅速看向被害女性的那地方,記憶深處中那些不願觸及卻時常在夢中煎熬妻子和自己的殘忍畫麵又化成鋒利的玻璃碎片,切割著他的腦漿——
透明膠帶封住了她血肉模糊的那地方,髒兮兮的老鼠尾巴露出外麵微微擺動,老鼠的身子完全沒入了裏麵。
蕭峰的腦袋瞬間被割裂,他低下頭,右手覆上自己的臉,中指和拇指按壓著太陽穴,使勁揉著,咬著牙盡力克服痛苦。
“頭兒,你沒事吧?”
小白兔就知道,自己的頭兒看到這與三年前那起連環慘案相似的凶殺手法,會是這樣的結果。
真是一個可憐的父親。
小白兔心裏不好受了,鼻子不由發酸,眼淚禁不住落下來。
很快,蕭峰就忍住了如大山般沉重的悲傷,繼續認真察看現場。
蕭峰注意到了受害人脖子處有縫合的痕跡,像是一條巨大的黑蜈蚣,緊緊貼著頸處的斷口。
既然殺了人,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蕭峰不明白,將此疑點寫在自己隨身攜帶的黑皮小本子上,這個習慣自從他初入局裏的第一天就堅持到了現在,已有二十一年之久。
將頭探到被害者頸部,蕭峰近距離看到,縫合的手法看起來很不錯,整體幹淨利落,像是接受過專業訓練,但最後一段比較倉促,和前麵有很大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