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剛過去,白天還是烈日炎炎,整個人間都是蒸籠,但到了晚上,臨海多風的城市就冷卻下來了。網絡與電子設備的飛速發展,讓許多躁動的生命在夜裏遲遲不眠。
夜色涼如水,恐懼的故事發生了。
子夜,正是陰氣最重的時刻。李詠梅是S大十九號男生宿舍樓的宿管阿姨,接到丈夫她老公的電話,說孫子發高燒了,正在醫院裏。一聽這壞消息,一直把孫子視作手心裏的寶貝她心急如焚,趕緊從值班室出來,打開宿舍樓的大門,去往對麵的十八號樓,找到正在值夜班趴在值班室裏的桌子上睡覺的吳芳,將自己孫子生病的情況和對方說了,讓她幫自己個忙。如果她明天早上回不來交班的時候幫她簽個到,要不然物業經理要從每月才一千八元的工資中扣錢。
吳芳同是學生宿舍樓的宿管,兩人年紀相仿。她們幹的是一樣的工作領的是一樣的工資,從工資裏扣錢是最讓人心疼的,每缺勤一次扣一百,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為了不被扣錢,她們平日裏都是互相照應,畢竟誰家都會有個什麼急事。吳芳自然不會拒絕,眯著眼睛說記得了記得了,不會忘的不會忘的,放心去吧。
李詠梅的丈夫說,孫子正在友愛醫院裏。這醫院就在S大的北門右拐七八百米處的,好在她家就住在北門的蓮花山社區,不遠。
李詠梅從十九號樓下的規劃好的自行車停車道上推出自己的電動自行車,坐上去,穿過連接十八十九號樓的長廊,左拐彎直開二十米,再右拐彎直開五十米,就到了圖書館藏書一樓的背麵。深夜裏的校園裏,靜悄悄的,幾乎沒什麼人,所以她車子開得很快,到這裏時她一個右拐彎,卻發現地上竟然躺著一個穿一身白的人趴在地上,但車速過快,那人就近在眼睛,來不及有所反應,車輪就壓過了那個人。她清楚地感受到壓過那人身體後的欺負,甚至聽到了骨頭咯吱的聲音。完了——壞事了,她想。她是一個胖阿姨,體重有將近八十公斤。
壓過人後她猛地停下車,差點就把自己從車座上甩到前麵遠處去。
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什麼聲音也沒有。照理說,被連人帶車子這麼重的組合壓過,不應該有因疼痛而發出的聲音嗎?難道......死了!?李詠梅忐忑不安,不敢過去,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她猶豫了許久。
仿佛過去了很久,時間比以往的日子還要漫長。她在心裏麵自我鬥爭無數次——想就這樣逃了,但會不會有攝像頭拍到自己?也想送人去醫院,可治療的費用不少吧?
終於她做了決定,先過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回頭,那處沒有路燈,遠處的路燈投射過來已經變得暗淡,但是那身白色的衣服卻十分顯眼。
李詠梅慢慢走近,發現那人是個女生,長發散落在衣服上和地上。
血!
她失聲驚叫,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身體像是軟泥一樣,癱坐在地上,一時間六神無主——壓死人了。
怎麼會死了呢?她看著地上的她,一動不動的。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卻越來越不冷靜,都死了人了怎麼冷靜!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終於能站了起來,再一次走過去,站在屍體邊上,蹲下來,看見地上的血水擴大了一圈。
這人呈“大”字樣子趴在地上,頭發完完全全遮住了她的臉。
她掏出用了十幾年的老式諾基亞,使用快捷鍵打開手電筒功能,亮光照射在那人的頭上,然後,然後將她的頭發撩起來。
剛一撩起她的長發,李詠梅就瞪大了驚恐的眼睛,除了拇指,四根肥胖的手指頭都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裏,以堵住就要叫出來的尖叫聲。
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臉上全是血,眼睛瞪得奇大,一眨也不眨,模樣實在是太嚇人了。
這一次,確定她真的是死了。但李詠梅沒有在心裏進行自我鬥爭了,因為她知道,這人肯定不是自己壓死的,誰會三更半夜趴在地上,而且壓死怎麼可能會流那麼多的血。絕對不是壓死的,她放心地撥打報警電話,語無倫次地將事情說了,說了兩次那邊的人才聽明白了她說意思。
出警的人來了,是小白兔,搭配一個法醫秦小明,和三個比他們還年輕的警察,但手腳利落,迅速將現場封鎖起來。
小白兔豎起耳朵聽李詠梅講述了一遍,期間做了不少筆記。其實,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辦案也是一樣,要及時記下一些重要細節才行,越多越好,決不能漏掉。
聽完,小白兔大概是明白了,再看看這阿姨的麵相,怎麼看怎麼平凡,不像是一個殺人犯。
全都戴好手套腳套後,小白兔等人進入現場。
小白兔圍著死者轉了一圈,發現死者穿著白色的喪服。這是他離開蕭峰第一次單獨出任務,竟一下子不知道從何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