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平近乎狂野地笑了笑:“也許吧,我也認識到自己內心這一點。可能是接觸刑事案太多了,我對自己的能力太有信心,我覺得設計出一起匪夷所思的特大命案是一種強烈的成就感。那種犯罪欲實在太強了,我很想看看從頭到尾每一步都細心布局的設計,能不能最終達成效果。可惜,差一點……本來可以結案了,本來可以成功了,差一點點,就因為你的堅持,我失敗了。”

高棟冷哼了聲,道:“你怎麼拿到那段視頻的?”

“調查毒殺案時,朱夢羽事後偷偷給我的,她說她無意中拍下這段畫麵,她是個女人,不敢直接成為證人,隻肯提供這段視頻,要我保密,不要說是她拍的。我假裝答應了,本來想直接逮捕林小峰,後來我轉念一想,用這個是不是可以做出更大的事?我把案子暫時壓了下來,沒給其他人公布這段視頻,隨後用這段視頻威脅林小峰,要他配合我的設計。”

“你一直不抓林小峰,朱夢羽難道不找你嗎?”

“她給我視頻時,這案子已經結案了。後來她偷偷找過我一次,我說這件事已經結案,現在翻案抓人,影響很大,而且要先搞清楚林小峰背後有沒有人指使,需要從長計議,我答應一定會替她永遠保密。”

高棟微眯了下眼,道:“這段視頻你經過剪輯嗎?”

“沒有,朱夢羽給我就是這樣的。”

“她為什麼這麼巧,視頻鏡頭從始至終對著林小峰,好像她本來就知道林小峰會殺汪海全。”

“肯定是朱夢羽對視頻進行過剪輯,把能證明是她拍的前後視頻給刪除了。當時她掏出手機應該是要拍衝突畫麵的,她突然注意到了林小峰的異常,所以鏡頭對向了他,拍下了這一幕。”

“朱夢羽拍到林小峰下毒,為什麼不說出來,而是看著汪海全喝了?”

李衛平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我也問過朱夢羽,她說當時她根本沒想到林小峰扔下去的是毒藥,而且她膽子小,不敢說出來,又怕即便說出來,也沒人信那杯水裏有毒,說不定林小峰事後還會報複她。”

高棟嗯了聲,覺得自己頭有點痛,昨晚到現在他一分鍾都沒合眼,現在李衛平已經抓進來審了,他提著的一口氣總算可以吐出來,卻又像壓上了更大的石頭。

他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離開審訊室,他準備把具體的審訊工作交手下去做,反正李衛平已經認罪了,對犯罪經過的口供肯定也不需要隱瞞了。唯獨他實在很難理解李衛平的犯罪動機。

不過現在他沒時間想這麼多,最後的凶手居然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這件事太大,他還要出麵做很多工作,包括地方上的工作指導和對上級的報告。

高棟剛走出審訊室,又折返回來,對剩下的工作人員說:“把他看好,不要讓他做任何危險的事,他有自殺或自殘的傾向,他如果出什麼意外,你們也可以脫下這身衣服提前回家過年了。”

張一昂也緊隨身後跟出來,道:“老大,你不審了?”

“還有太多事要辦,我沒空,你去錄口供吧,錄好了給我,對了,重點挖掘他犯罪動機,我總覺得李衛平不是這樣的人,哎。”他深深歎了口氣。

“我來錄口供,這不好吧?這一向是刑審隊的工作。”

“我知道,我等下過去就跟刑審隊的人說,這次口供你的人來錄。

“為什麼?”張一昂不解,通常凶手抓住認罪後,具體口供由專門的刑審人員負責,張一昂是刑偵的。

高棟唏噓一聲,道:“刑審隊的那些路數你很清楚,我怕衛平吃不消……”

張一昂奇怪地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