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秋天的衙西鎮,白天仍然很熱。但是到了晚上時,確變得涼爽愉人,有時候,從偶爾間馬爾山頂吹下來的雪寒之氣,便讓人在悶熱的白天裏,頓生清涼。聽當地人說:這馬爾山與大理蒼山七十二峰相比,一點也不比蒼山的玉女峰差。
山上的冰雪就從未融化過,當地人還有一個神奇的傳說,馬爾山頂上有一個天池,水深不見底,丟塊石頭,連水泡都看不見,竟管冰封雪凍,凍地寒天,但那天池水永遠不會被凍住,隻有淺灘邊,偶爾看見冰淩。當地的老人說,那天池是月宮嫦娥仙子,不小心將梳妝台上的鏡子失手掉了下來,鏡子落到山頂功,便化為天池,最後被皇宮七個仙子,用於洗澡淨身的地方。
而從天池中流下一股水,一年四季不斷,養育著山下寨子的人。天池水很神奇,不當治百病,而且,如果長年飲用天池水,便能百病該出長生不老。所以,山寨中的百歲老人很多,一家五六代同堂的老人都有。
神奇的地方,養育著神奇的人。傳說著神奇的故事!
浩月當空,星空如洗,這裏的月光格外皎潔。
尹建平從西院的閣樓上走了下來,天王四星正要跟上來,他揮了揮手道:—“哥幾個!這幾天你們也累得夠嗆,我到院中走走,你們也早些休憩去罷,不用跟著我”。
他說完下得樓來,走到院子假山池邊,座了下來。這時假山忽然露出了一扇門,從假山裏前後走出倆個門人,他們抬著茶幾,端著熟茶用具來到尹建平麵前道:門主好!
尹建平知道:這假山下麵,原來是地下水牢,自神風九義劫牢之後,鬼影子宋城又把假山地下室改成了倉厙,一個小隊人住在下麵,幾天前尹建平還下去過,這裏現在也是一個堆積黃金的地方。
防守及為嚴秘。倆人放好茶具,為尹建平衝了一懷茶道:“門主!可需要屬下在伺候”?
尹建平笑了笑說,“倆位辛苦了!早些休憩去吧!我在這裏稍坐一會”。
“是!屬下告退”!
倆人點頭告辭後,進了假山洞裏,池邊又恢複了寂靜,爾間池塘裏的跳出一魚,撲嗵,又回到水裏,遠處傳來了叮咚的琵琶聲,隨著琵琶悅耳的聲音中傳來歌女幽唱: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終,凍雲結!
翩翩蘆花漫崗巒,此地曾聞劉郎豪氣咽。
鬱鬱焦城有碧血……
碧亦有時盡,血亦有時竭,
縷縷煙痕無斷絕……”
“是耶?非耶
優為蝴蝶夢……”。
“路幾重?幽澗漣漪愁波湧荊樹搖曳有涼風
絲蔓騰纏山鬼歌!莫信芳草滿心徑”。
“王孫欲歸須早行,休待炎日下地平。
昨晚秋風盡……”。
憂鬱的歌聲中,又帶著幾的生死離別,淒涼傷懷,這歌聲似乎在追述什麼?
尹建平突然內心一動,他似是明白過來。
幾日前,這衙西鎮又經曆了一場腥風血雨,腥風剛剛散去,老門主昨日出儐,目下夜風裏,還蕩漾著幾許香蠟紙燭的味道,這歌聲似是挽歌?
此時的尹建平被樓閣裏的歌聲,帶入了回憶之中。
回想過去,往事如煙,漸漸從他的腦海中顯現出來,一幕幕,一串串。他想到了在京城時,父母一家的歡聲笑語,晉王府裏,自己整天向跟屁蟲似的纏著晉南王,王府的幕僚王老頭。
父親因宮廷中,官場上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奸佞當道。為了洛陽張太師圈地血案,晉江鹽道血案,樁樁件件的苗頭都指向太師張權,甚至是表麵軟弱的太子朱標。
再這樣下去,父親他就憑著自己一人的本事,既便再加上與父親素來交好,把父親當老師的晉南王,也鬥不過他們,畢竟這些人的根基太深太深了!
於是,父親因考慮一家老小,數十口人的身加性命,便向皇上遞交了辭呈,回家歸隱。
更讓人想不到的事終於發生了,那日晚初時分,眼看一家人就要回到靖江老家,突然在距老家不到十裏地的古坪口淺道上,發生了那場怪異而慘絕人寰的殺戮,爺爺奶奶,三叔一家,丫環家奴三十四口人,就在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中全都沒了。
自己和妹妹,如不是洪金保和鄭五倆人,情急中將他們撂在大車底下,恐怕等不到恩師救他,恐怕自己和妹妹早成了人家刀下鬼了。
“靖江城外,那場罕見的大雪,破道觀,火塘邊,破綿被兄妹相依,沿街乞討,天寒地凍。
多虧了柳記飯莊的東家,冒死送些飲食,救助他們兄妹。那天夜裏,太師張權派劉顏昌,段其坤及錦衣衛,數十名飛虎門人,將破道觀團團圍住,鏟草除根。若不是恩師與超凡的神功嚇走了他們,兄妹倆絕活不到今天。
從那時候起,在自己心中則種下了深深的仇恨,心裏數以萬次再心裏喊著,報仇!我要報仇雪恨!
然而,自出山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裏,自己快意恩仇了嗎?五台憚院重創段其坤,青風口大戰劉顏昌帶著四大金剛及錦衣衛,殺虎口一役,自己名聲大噪,振驚江湖,宜洲殺大漠七凶,卻迎得了飛天神龍這雅號。
這一路走來,自己親手將古坪口凶手,一個個斬於劍下,剩下劉顏昌,段其坤及主謀太師張權,被皇上下令關進了大牢。
尋凶萬裏,到了滇西,幾日前又將古坪口血案中剩下的凶手,鬼影宋城人等全部歸位,大仇以報,可自己確一點以感覺不到,再為父母家人報仇血恨的快感呢?恰恰相反的是,在報仇之後,心裏確反而多了些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