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

舉杯一飲而盡,陸小鳳在心中輕歎一聲,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獨自一人來萬梅山莊,原本這個時候他會帶著七童來訪,但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來,葉孤城在兩年前完全的消逝,或許是最後的執念散去了,隻留下西門吹雪獨自一人,從那時候起,他就隻一個人來萬梅山莊了,因為不想讓朋友獨自一人過上元節。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西門吹雪聽到陸小鳳說他醉了,但他卻知道,自己比起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清醒的可怕,甚至腦海中清晰的回放著過去的一幕幕場景。

兩年前,葉孤城發覺自己靈魂實體化的身體開始不斷衰弱,雖然隻是一點點的流失力量,但這些流失的力量卻無法再回到他的身體裏,當然,剛開始由力量流失帶來的負麵狀況還不大,他能夠掩飾過去,隻是時間長了,終究還是被西門吹雪發現了倪端。

“發生了何事。”

書房內,在兩人對弈之時,西門吹雪還是問了出來,他身為醫者總是能洞察細微之處,即使葉孤城掩飾的再好,也不可能瞞過他的雙眼。

“永遠記住:蒼天隻會安排圓滿的結局。如果不圓滿,說明還不是最後的結局。”

落下手中的棋子,葉孤城給出了一個奇怪的回答,便不再言語,自己的身體還是自己清楚,力量在緩慢流失,卻無法補充,這樣的話,遲早有一天他會完全的消逝,也許是魂飛破滅,也許是重歸輪回,但這一生,他體會了太多曾經沒有體會過的情感,不枉在世間走上一遭,無怨無悔。

“還有多久。”

抿起嘴唇,西門吹雪黑亮的星眸黯淡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正常,他的心中已經明了,葉孤城的時間不多了……

“一個月。”

說出了一個很短的時間,葉孤城的語氣很平淡,似乎隻剩下一個月生命的人並不是他一樣,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對生並沒有強烈的執念,何況這一生,他已經沒有遺憾。

此後,兩人就像是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每日清晨練劍,教導孩子劍法,閑暇時間奏琴舞劍,隻不過兩人相處的時間都默契的增加了一些,有的時候,他們會坐在小亭內細細的品一杯好茶,茶雖苦,卻在口中留下了經久不散的清香。

西門吹雪知道葉孤城隻想安靜的度過這最後一個月,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平靜的走完這一生,他尊重了那人的意願,什麼都不提,就如往常一樣,忽視掉心中傳來的鈍痛之感。

連葉孤城都沒有絲毫的不悅,他也不應該這樣,其實,他應該是慶幸的,慶幸原本早已死去的葉孤城能夠多活這一段時間,若非如此,許多東西都會錯過,再也找不回來。

他錯了,上天給了葉孤城多餘的時間,他應該珍惜,而不是貪心的希望上蒼能夠給葉孤城再多一點的時間,事不過三,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天道循環,因果往複,誰都不能阻止,也不能破壞,他應該滿足了,有葉孤城在身邊的日子,沒有遺憾,每一天都很充實,從心底裏湧上滿足的感覺,亦如練劍完後愉悅的心情,他能做的,就是靜靜的陪伴著那人走到最後。

大樹倒,因為大樹有心。竹不倒,是因為無心,無心,則無傷,無傷,則不倒。

然後在滿園梅花綻開的那一天,葉孤城倒下了,再也沒有出現在這世間,真正的逝去,真正的死亡,伴隨著梅花清幽的香氣,無憾而逝。

他沒有遺憾,這短暫的生命中,他明白了許多過去不曾有過的情感,體會了人世間最真摯,最炙熱的感情,有了朋友,有了愛人,有了親人,親情友情愛情,曾經活著時從未得到過的感情他都已得到了,沒有遺憾,該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