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格外的靜,不同尋常的靜。樹林裏不可能連鳥都沒有,但此刻非但沒有鳥鳴連風聲都聽不見。
鬧鬧拔出搶,背部盡量貼著樹木前行。半蹲姿勢,左腳總快右腳一步跨出。
驀地,一道黑色身影閃電般身手抓住鬧鬧握槍的手腕,一個擒拿手,由內向外打力,擊打在她內側手肘。劇烈的疼痛讓鬧鬧瞬間鬆開了手,手槍因為重力直線下落。
鬧鬧右腳淩空一踢,本來下墜的搶被踢高。她同時沉身,一把抓住來人的腰把他往後摔去,然後旋身抓住了回落的槍。
上膛,扣住扳機,瞄準黑影。
被甩出的人後翻穩住身子,借著周圍的樹梢,快如閃電跳躍,竄出鬧鬧的視線。
鬧鬧深吸一口去,強製鎮定,抬頭迅速搜尋那道身影。樹枝摩攃聲在左邊,抬手臂,瞄準。瞬間又消失,她鐵青了臉,咬著唇再次掃看。
黑影就好像耍她玩似的,不現身,隻在她周圍轉來準去,這個人究竟是誰?
“你是誰?出來。”鬧鬧冷喝道。
驀地,一道身影從上空一躍跳到她的麵前,在她射擊前一秒,扣住她的手腕堵住槍眼。
一張嬉皮笑臉的麵孔放大在她眼睛前,“哈嘍!放鬆點毛鬧鬧,我不是壞人,我是於洋。”
聽言,她像泄了氣的皮球,全身警報解除,麵色一沉。橫了於洋一眼,“搞什麼飛機?你想殺了我,還是想我給你腦袋一槍?”
於洋抱著手臂跨了兩步斜靠在樹幹上,手上摘了一片樹葉來回搓弄,“別緊張,我是臨時被調來的。這是臨危受命,恰巧在樹林裏碰見了你,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準備去找顧邵嗎?”
“是,情況反轉,前鋒部隊和顧邵失去聯絡。我擔心有不測。”鬧鬧緊著喉嚨發聲,漸生恐懼,心中猜測顧邵此時惡劣環境。
“你去了也於事無補,又不是專業軍人。你以為就憑你射擊率高就能擊殺了狙擊手嗎?反倒成了累贅,留在大本營知道最新情況才是最明智的。你這麼鬧騰也幫不了顧邵。”於洋冷聲一句一句給她解釋。
鬧鬧捂著臉蹲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受控製的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顧邵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她還在他的下屬麵前表現的這麼惶恐,這麼關心他。
是什麼觸動了心底的弦。
她抬起頭觸碰到了於洋掃來的目光,閃過真正的關切之色。算了,糾結也於事無補,等到顧邵回來一切就塵埃落地。
鬧鬧佯裝無事的起身,“誰說我是特地去找他的,參謀長的安全才是我最關心的。首長說了,參謀長的指揮才能抓到毒梟。”拍拍褲腿,她暗暗咬了咬牙。
於洋不說破,一副“我知道”的壞壞笑容掛在臉上,隨著她走回營地。
韓申在看到他們兩同時回來,一點詫異眼神都沒有,反倒和於洋點了點頭,然後交代鬧鬧繼續翻譯文件。
這批文件和上次明顯不同,是一份毒品數量的報告,鬧鬧心理有了數,認真心無雜念的做事。
*
掩藏的幾乎毫無破綻,在擊殺了狙擊手後都沒有一絲動靜。這個車庫的強大心理素質果然名不虛傳,顧邵捏著槍管細細分析可能藏身之處。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
與天氣預報報道相反,晴空萬裏替代了雨夾雪的來勢洶洶,陽光四射,卻注定了今天是個血腥的日子。
金屬擋板上的薄冰慢慢消融,光線直接射在了上麵,更強烈的光線折射。
眯著眼睛休息了幾分鍾的顧邵精光一閃,頓時明白了車庫藏身的秘訣。
難怪能夠在他發現射擊方向之前就隱蔽起來,不愧是高手。在他射擊的瞬間,不止一塊區域的碎冰騰起,模糊了顧邵的視線不能斷定射擊點在哪。
顧邵冷笑一聲,不過,現在薄冰慢慢消融,他槍械上麵的各個反光麵就更要小心了。雨雪過後是一片晴天。
一瞬不瞬的盯梢,對方依舊沒有破綻。
顧邵慢慢彎下腰身,匍匐朝著紅一的方向爬去。他取下紅一的鋼盔,大掌合上了他沒有閉上的雙眼,心理默念:兄弟,我會為你報仇。
下巴墊在狙擊槍上,顧邵摩攃著鋼盔邊緣。然後舉起它,一點點探出窗戶最低端,終於露出了半個鋼盔,在外人看來似乎露出了半個腦袋。
“碰——”
一陣巨大的衝擊力射向鋼盔,顧邵虎口一震,手上微麻,伴著陣陣疼痛傳來。
可他笑了,自信的笑了。再強大的對手也會有弱點的,這個弱點就是致命的。
他已經從狙擊鏡中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光線——就是在鋼板之下。
許是以為已經狙殺完對方所有的狙擊手,車庫竟然光明正大的站了起來,完全出乎顧邵所想。這是個絕好時機,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膛狙殺。
咚咚——
如紅一一樣,保持一副驚愕的表情。
雇傭兵王牌狙擊手就此隕落。
薄冰即是他藏身絕佳之處,也是他斷命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