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段(1 / 2)

的信約,提著十二分的小心對付雌伏在身邊的各種潛在的危機?

不會的,她並不屬於這裏,也不向往這裏的生活。

是她的話,她寧願選擇回歸自我,重新恢複到過去的那種生活。沒有神通的法力,也許過得很平凡,上下班時必須忍受擁堵的交通,城市的汙染越來越嚴重,食品裏各種超標的添加劑,這些她都不在乎。她想要的僅僅隻是作為素練本身而存在,而不是為了那個活了千萬歲的姑姑。

為自己而活,僅此而已。

在天剛亮起時,朔隱和曜魄便先後離去,沒有交待去了哪裏,要去多久。沒過多久英招也追隨朔隱的腳步離開,屋子裏便隻剩下鳶洵和修武。

素練動了動眉毛,想了一會道:“鳶洵,你陪我上街轉轉,修武你也來。”

修武從房梁上坐起了身,拿起劍挑起眉毛道:“我先行探路。”說著他身姿輕盈得宛如一隻飛燕,足尖點地,又順著落下的勢頭向前一躍,便躍到房對麵的屋頂上,踩著別人家的房頂抄近路而去。

“你去不去?”素練轉過身,看鳶洵似乎並沒有出去逛街的打算,橫豎讓朔隱封了他的仙力,他也逃不掉,倘若他不願意去,她也大可不必強迫。

鳶洵沉默了好一會兒,滑過喉嚨的一個“不”字還沒吐出來,又硬生生地被壓了下去,踟躕了片刻,他漠然將琴小心翼翼地放入琴囊,然後抱起琴先一步跨出門檻,冷冷道:“走吧。”

素練愕然了一下,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家夥今天是不是發燒了?可沒有聽說過哪個神仙下了凡就會跟凡人一樣生病,但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鳶洵抱著琴默默走著,腳步越走越快,耳邊生起了一陣風,恍惚聽到素練在喊他,但卻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麼。直到他垂在衣襟側邊的手被另一隻溫暖的手握起,並順勢拉著他往回走,才聽到那個女子衝他喊:“喂,白癡,你走錯方向了。”

就這麼被她拉著走,鳶洵腦子裏有些茫然,指尖那個不屬於自己的溫度,漸漸地往心髒的方向蔓延,這麼親近的距離並不是第一次,卻從沒有這樣渴望觸摸那個人的溫暖。

甚至於從前厭惡的東西,厭惡的那個女子,現在都變得更加想要接近,隻要看到她心中便覺得歡喜。

雖然內心裏起伏不安,所有的躁動還是壓在了欺世冰冷的表情之下。

素練扯著鳶洵快步穿過長巷,接著便聽到兩個人的對話。

“陛下大病未愈,為何離開鹹陽?”

“蒙將軍不知,東郡出土一塊隕石。”那人刻意以手掩麵壓低了聲音,湊近說道:“上麵刻了今年祖龍死而地分,陛下忌憚此乃上天預示,說是外出巡遊便可逢凶化吉。”

祖龍就是始祖皇帝,也就是秦始皇嬴政。祖龍死的預言素練在史書裏見過,說在秦始皇三十六年時,天上降下一塊隕石,上麵刻著不詳的天旨。石頭的來曆是天意也好,人為也好,秦始皇最後將隕石周圍的人家全都殺盡,還將這塊刻字的隕石焚毀,消息才沒有大範圍的流傳出去。次年,經過占卜吉凶,秦始皇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決定開始人生中第五次大巡遊。

一開始素練並沒有注意他們在說些什麼,隻當他們是過路之人,直到她踏出一步,半個身體露到牆外,才清晰地聽到“祖龍死”三個字。

在封建迷信的時代,君王最忌諱的就是上天預示,也最不見得的就是別人拿這種事來探討。作為聽者的素練,雖說無心路過,但無疑性命堪憂。

素練與那個淩厲目光的主人對視了一眼,他身穿黑衣,披散著長發,外麵罩著寬大的黑鬥篷,腰上別著一把細長的劍,鬥篷從頭上一直罩到腳下,將他整張臉隱入陰影裏。

雖然自己半個身軀露在外麵,但顯然黑衣人並沒有發現她身後其實還有一個人。

素練想都沒想,用力地將鳶洵往後推了一把,並借著向後的勢頭,將癡情練從寬袖裏祭出,白練完全為她的意念操控,轉眼伸長變寬,騰空托起鳶洵風速將他送入了轉角,那裏有一塊凸起的青色石頭恰好擋住了從外麵看進去的視線。

做完這些,素練抬起眼眸,瞬間便迎上了黑衣人指過來的劍鋒。劍很鋒利,細亮的劍身映出素練此刻蒼白無措的臉龐。

她仰起頭微微喘熄,這時候每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會牽扯到殺機,她隻能盡力以求自保。就在利刃快要割到她的脖頸時,黑衣人逼人的銳眸徒然掠過驚疑,快速收劍回鞘,化指為掌在她後頸一切,素練頓時便失去了意識。

素練的身子軟倒在黑衣人的懷裏,他攬過她脫下黑鬥篷披在她身上,然後將她往肩上一扛,便往巷子外麵走去。

鳶洵從青石後麵走了出來,透過模糊朦朧的視線,那一雙冷眸裏透著從未有過的遲疑和迷惘。

他的手裏握著癡情練,這件冰涼的神兵失去了主人,一蹶不振地纏繞在他手腕上,隱隱散著微光。那光芒冷得幾乎將他的肺給凍住,每一次呼吸都吸入極為嚴寒的涼意,可是他卻舍不得將癡情練放開。

那是素練在危機時刻,朝他擲過來最後護身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