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可是信了?”
他這是在公然地勾引她?
蒼帝倒沒怎麼在乎他們在做什麼,看起來十分了解朔隱的習性。他隻專注於研究朔隱的身體,指端沿著他的腹部往下走,輕壓了一下,眼神一緊道:“看來封印又加強了。假若你還是這麼無所顧忌,會死的。”
蒼帝無情的判決就好像手術室外宣布死亡的醫生,素練隻覺得心髒猛地一跳,快走近幾步,用五指遮住了雙眼,隻從手指縫裏瞄著蒼帝指著的部位。
朔隱平坦的下腹刻有一條三寸長的黑龍紋身,黑龍的眼神、姿勢都紋得栩栩如生,它爪鋒犀利地劃破長空,連騰龍身上的每一個閃光的鱗片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在她眨眼的瞬間,黑龍紋身總會憑空消失掉幾秒鍾,過了一會,才重新浮現。
這樣的狀況每天都會發生數次。
朔隱是北庭黑族的太子,也是黑龍龍神的後代。一般來說龍族的人身上都紋有庇佑龍神的圖騰,但也隻有在他死的時候,圖騰才會消失。
朔隱身上的龍紋,無疑非常古怪。
素練雙手環胸在一旁看著,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並不代表她不去想不關心,相反的她的不安決不會比蒼帝來得少。
假如有她出力的地方,她一定義不容辭。
但她一個清白的姑娘,愣是盯著男人沒穿衣服的身子看,雖然這個男人有可能成為她的夫君,仍覺得實在忒厚顏無恥了一點。她識趣地往後一拐,準備破門開溜。
下一刻,朔隱隨意將衣帶一係,飛快地旋身繞到素練的正麵,細狹的妖眸掃了過來:“姑姑這是準備去哪?還沒有過門的女孩,便這麼急著看夫君的身體了。吃幹抹淨了以後還準備不負點責任地溜了?”
他言語間還是從前那副漫不經心的調侃之意,斜眼瞥見她眉頭緊皺,稍稍一愣,隨即抬眼笑意吟吟地道:“我的身體無妨,阿蒼你多慮了。”
這話是說給蒼帝聽的,同時也是說給素練聽的。
度劫之日越近,越心緒不寧。就好像有什麼冥冥注定的事,將要發生。
至於是注定了什麼事,朔隱知道,蒼帝知道,天君知道,仙界裏的人都知道,而唯有她被蒙在鼓裏。
一隻優美的手伸過來,握上她的手腕,朔隱看著她淺淺一笑:“姑姑這會也餓了吧,我去做些吃的。”
用手抹了一把臉,努力趕走壞心情,素練衝他眨了眨眼:“呐,妖孽,雖然你真是很了解我的肚子,但是你用那一雙做毒藥的手來做飯,這會不會吃死人?”
他纖細的手腕抬起來扶著門框,另一隻手指依然留戀地停在她側頸揉了揉,觸♪感是那樣熟悉溫暖,隻屬於他們之間的溫存。朔隱低下頭好笑地瞧著素練:“天下人說我是毒公子,吃我做的東西,必然是要死的,不過我大概還舍不得你死,所以就乖乖呆在我身邊吧。”
雖然這個女人身為仙人,卻絲毫沒有作為仙人覺悟。仙人無需進食,僅依靠凡間供奉的香火,便可維係生命。而不僅她一日三餐準點開動,而且對食材的要求也特別挑剔,久而久之下來,連帶他的廚藝神經都鍛煉得十分發達。
這樣的習慣,千萬年了,他一直都是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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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山崖邊吹風,任憑綿軟的風拂過臉麵,依舊吹不散心中的躁動。
素練站腳的地方是懸崖邊上一塊向前送的大石,從側麵看過去,形狀就猶如鴨子嘴,而她就站在鴨嘴的喙上。
懸崖對麵是一條接連天地的瀑布,大約百丈寬,那是天界銀河裏的水從九天倒掛下來,便彙到了山穀裏的聚了一池波瀾的潭水。潭水碧綠清澈,遠遠望去,宛如一整塊上等的青玉。
接著素練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她轉過身去瞧見蒼帝手中提來一隻玉酒壺,笑了一笑道:“蒼仰你真是好興致,但是特意在度劫前邀我過來,想來不是隻有吃酒聊天這麼簡單吧。”
蒼帝在她身邊盤膝坐下,倒不看她,興致盎然地賞起懸崖上一棵枯樹,聚精會神地看了好一會,才隨性說道:“我早些日子去了司命仙官那,偶然見到命格簿裏的命相有變,便也覺得奇妙,這命格是與姑姑相關的,我想有些事多半是該讓你知曉。”
素練咦了一聲,輕快道:“你是說命格簿裏關於我的記載有變?”
蒼帝笑了笑道:“不錯。昔年我與姑姑交好時,對她也算認識得深。你與她十分不同,雅然之氣卻比她更像紫竹精飛仙的,這話大概有人對你說過。你不是當世之人,那麼在來這裏前,你是否見過一個人?”
素練一抹眉毛:“誰?”
“九天真王。”蒼帝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前世死前,轉生到仙界之時,是否見過九天真王?”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夜宛如黑玉般男人立於九天之上,他說:
——對我獻出你的生命。
——我是九天真王。
她記得她的前世死在了九天真王的懷裏,九天真王俯下來在她唇上一吻,說:
——記得你叫素練。
——隻是我的素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