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自己,朔隱現在要娶誰,與她有什麼幹係?
然後她起身寫了一封信去東庭,問蒼帝在凡間說的話,還算不算數。次日,收到複信,說自是算的。
她勾了勾唇,打發銀心去收拾少許夜明珠,少許金銀玉器,裹成了小包背上身,騰著小白雲上了三十六重天。
這些日子以來,她所有長進的,除了那身膘肉以外,再來就是一點兒禦空術了。
不是因為朔隱不行,就死乞白賴地換蒼帝。
“假若姑姑哪一日不做神仙了,我倒是可以在那座凡間宅子裏,劈一間屋子給你長住的。”這是蒼帝紅口白牙,對她許的承諾。
大概沒有人若她這樣,做神仙做得膩味,無聊的日子過得太長,倒希望像凡人一樣,可以生老病死,然後去地府討碗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前輩子是人是鬼,都忘光光。
這世間再也沒有第二把鳳凰琴,她已經回不了二十一世紀,所以接下來的時日,她僅想作為一個凡人活著,活到生命盡頭,就什麼遺憾都沒有了。
仙人辭去仙籍,須要得到天君首肯,眼下她已然踏進天君他家的後院,然後堪堪不巧地就遇到那位有著少年容顏卻活了幾千萬歲的老妖怪——天君大人。
還有跟在天君旁邊的那位冰山帥哥,司樂大人。
上前打了聲招呼,素練即刻便說了來意,隻見其二人聞言,麵色一喜一憂。
素練自然知道天君忌憚的是她深厚的修為,而並非她這個人本身。假如辭去了仙籍,修為全見如來佛去了,於天君來說,在這前線告急的時刻,多少減輕後方諸多的威脅,所以天君微微露出了笑顏。
鳶洵雖然什麼也不說,但隨之冰山麵孔也掀起幾分鬱色,他手握在衣襟側邊緊了緊,最後仍舊什麼也沒說地,走了。
但似乎生了不小的氣。
天君陰惻惻地對她說:“但凡仙人辭去仙籍,必以凡身承三道天雷之刑,你可受得住?”
素練在做各種實踐前,喜歡備足功課,她是打聽過的,天界從沒有這條規定。
天君果然是想借機搞死她,隨即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能耐大概撐不住天雷,對天君搖頭。
她隻想去做凡人,可不想去做死人。
於是天君勃然大怒,派了一幹子禁衛軍將她捉了綁起來,說是她辱了天威,就是不受刑,也得受。
接著蒼帝光輝閃閃地飄進大獄,悠然而立道:“天君息怒,姑姑若為凡身,怕是連一道天雷劈下也無法活命,但不罰也於理不合,在□為東庭帝君,理應有資格替她受責。”
蒼帝這麼說,其實是給天君施壓,意思是,我們各退一步,男人何苦為難女人。
然後素練就眼睜睜看著天雷一道道劈下,亮光閃了不下十次,最後將蒼帝劈成了血人昏了過去。
再然後,天君硬往她嘴裏塞了一碗藥,很苦,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她強閉著嘴不喝,禁衛軍極為粗暴地掰開她的喉嚨,硬是被迫吞了下去。
後來,她才聽蒼帝說,那碗藥叫,孟婆湯。
天君難得大發慈悲,去了地府,叫孟婆做了一碗超大份特製的。
喝下去,人生的記憶裏,僅會忘卻最深愛的那個人。
她說,這樣也好,她就不用為那個人,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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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被當作天界最高機密,給果斷處理掉了,所以朔隱得到情報時,已是兩個時辰後。
根據內應傳回,蒼帝至少受了十道天罰,素練則被貶為凡人,丟到了凡間,並且還失了憶。
朔隱聽時不言不語,聽完就去了她的閨房。
阿九不說話比說話時恐怖一百倍,於桑等人自動退散,不慎引爆地雷,後果自負。
門剛被推開一條縫,毛絨絨的小白狗就從屋裏鑽了出來,它以為是素練回來了,一骨碌奔到他腳邊,抬起頭來,才發現他不是。
朔隱記得這隻饕餮,被素練取了個很傻的名字,叫阿花。
阿花歪著腦袋,用氤氳的小眼睛將他看著。一人一狗對峙了許久,它終於低低地嗚了一聲,短小的身子伏軟到他靴麵,好像在祈求他帶它到主人身邊。
凝眸一看,饕餮嘴裏叼著一支黑玉簪。
那是他送於素練的定情信物,她竟然沒想帶走。
於桑說,他的感情太過隱忍,簡直就不是人,沒幾個女子受得了,沒死大概也要逼瘋的。阿素,大約是神經特別健壯,才能忍受這麼不堪的戀情。
這個女人喝了孟婆湯,把過去忘個精光,再也不可能記起來了。
他眼神一滯,暗自嘲諷:“阿素,你這個樣子忘了我,真的……好嗎?”
一直要堅持的東西,為何突然要放棄了。竟然什麼都不要的,就這樣走了。
翻轉右手,攤手闔手之間,黑玉簪落入掌心,碾為了碎末,就宛如阿素再也追不回的記憶,隨風散去。
我一直都記得你,可你憑什麼總是將我忘記。
作者有話要說:喵的,好想在這裏打個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