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段(1 / 2)

丹藥,太上老君說吃下去,今後什麼都不再記得。

那樣,也好。

既然他再也回不來,那麼忘記了也好。

素練感到刻骨的絕望,她聽見了破碎的聲音,來自於她胸腔裏那顆心髒。仿佛有天羅地網鋪天蓋地襲來,將她一點一點地吞沒,身邊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素練微揚起頭,還沒來得及把藥吞下去,便聽見身後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迎麵撲來凜冽的幽香。

驚訝之餘,還帶了一點點希冀,她暫時放下別的心思,將全部視線投到了門口。

很快地,門被拉開,素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錯過了什麼。那人緩步跨入門檻,朝她走來,素練這才看清了他的真容。

不是朔隱。

朔隱的氣質太過妖嬈,就算換了一百個容貌,就算那個容顏並不美麗,也無法遮去灼目光華。

他的美貌更多的是來自骨子裏散發的優雅。

素練堅信不論朔隱變成什麼樣子,她絕對可以一眼就認出來。眼下這個人,五官分明長得內斂,清雅秀麗。

不可能是他。

縱然再給朔隱一百遍投胎的機會,他也還是一副蕩夫的模樣。

那樣的一個人,她又怎會認錯?

猛然跳動起來的心髒,驟然又跌進了穀底,素練嘴角苦笑,說不出是失落還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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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沉得住氣。”極炎懶慢地倚在軟榻上,漫不經心地持著羽毛扇搖了搖,嘴邊笑意吟吟。

朔隱坐在案前,手中執了筆,一麵飛快地批閱奏折,一麵抬起頭與他道:“我先前不過飛灰湮滅一千萬年,她就搞出那麼多男寵來,哪裏可以饒恕。”

極炎發出爽朗的笑聲:“你們家裏的事,我可懶得管的。不過你這樣的人,原也會為這種事介懷,可見男人大多隻許自己三妻四妾,卻容不得女人勾三搭四。”

朔隱有了興致,挑起眉毛:“極炎,你這個樣子可不好,三妻四妾的那可是你,我何時勾搭過阿素以外的女子,你可不要誣蔑我。”

極炎漫不經心地笑起來:“世間若你這樣,用這種折磨人的方式愛人的,除了你,可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我為阿素灰飛湮滅一千萬年,又把天界拱手送給了天君,假如落魄到這個程度,卻什麼都沒得到,那豈不是虧大了,我可從不做賠本的買賣。”朔隱翹起嘴角,綻開一個莫測的笑意。

他付出了這樣多,那個女人卻輕易忘了他,這可不能原諒。

阿素被天君灌下了孟婆湯,倘若要記起從前的事,一是要借助落魂塔的戾氣,劈開孟婆下的咒印;一是要所愛之人死在麵前,缺一不可。

先是故意讓阿素被翊真劫走,表麵上使自己處於被脅迫的境地,都是裝給旁人看的把戲罷了。

朔隱這樣設局,最終的目的,卻是要將阿素推下落魂塔,讓她缺失的記憶複原。

假如由他親手來完成,反過來很可能要遭到阿素怨恨,得不償失。那麼就順便借了曜魄的手,使整個過程看起來,無非就是一千萬年的曆史重現而已。

世間諸多愛意,曆不過時光的摧殘,除此以外,他還為了驗證,過去了一千萬年,阿素是否還像從前那樣愛他。

這些極炎都是知道的,所以極炎說他真是胡來到了極點。

可是胡來又怎麼樣,倘若計劃過程中出了一點變故,朔隱完全有能力扭轉戰局,絕不會陷阿素的性命於危難,這是倚賴他穩固而自信的力量。

朔隱掀了掀唇:“極炎,這世上太多的事,是急不來的。我要的是天長地久,不是被人輕易挑撥就會動搖的愛情。我給了她兩千萬年,讓她去想明白,與我一起是否能令她快樂。倘若她下了決心,這輩子想反悔,也絕無可能。”

要麼不愛,要麼就愛到刻骨銘心。

既然放手去愛,那麼自然要比別人得到的更多一些。

人壽漫漫,不過轉瞬百年。凡人的情緣最多不過三生,就走到了盡頭。可仙人永壽,哪裏會有壽限的終極,千世萬代在一起,再深刻的愛意,都會化為平淡的流水,而他要她永不會對他感到厭倦,從此也不再分開。

極炎似有會意的點了頭,笑吟吟地調侃道:“你冷落阿素那麼久時日,就不擔心她與旁人跑了?”

朔隱斂了細眸,語意幽冷:“她能跑到哪裏去?她身邊皆是我的線人。”

“倘若有人對她存有妄想,我自然要給他好看的。倘若有人企圖改變我給她鋪好的軌道,那人扭曲多少,我就將它們扳直多少,再不濟,我就將他做了。”

兩千萬年那麼長遠的時日,自然有幾個不要命喜歡上阿素的神仙。有膽量與他作對,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哈哈哈,你好陰險。”雖然口裏說著陰險,極炎實在沒有一點同情的意思,誰讓那些人什麼人不得罪,偏要去得罪這個變態呢。

這時聞見門外傳來響動,極炎似笑非笑地瞧著朔隱:“多半是阿素來了。你這樣騙了她兩千萬年,將她傷的肝腸寸斷,她如今來了,我可不願留下與你一塊討苦頭吃,我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