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張易陽沒有去上課,他知道自己聽不進去,雖然也知道岩石他們要訓練他在逆境中的心理素質。然而,他是個很感性的人,長那麼大第一次連續兩個人死在麵前,一時間難以調整過來。
晚上,蘇妙忠給張易陽打電話,讓張易陽去雲華酒店頂層,他的辦公室,張易陽剛到,蘇妙忠就皺著眉頭說:“今天沒去上課?為什麼不去?我讓你去,每天都要去,你忘記了?”
“對不起。”
“你什麼事不去上課?”蘇妙忠明知故問。
“我心情差,我聽不進去,所以……”
“你為什麼心情差?”蘇妙忠繼續追問,“是因為你麵前死了個人嗎?這就是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啊。”蘇妙忠搖了搖頭,“每天都會死人,有的是陌生人,有的是你熟識的人,死個人就是世界末日了嗎?”
張易陽繼續不說話。
蘇妙忠點了根煙,站起來,走了兩圈,然後走到一個金魚缸前麵,拔掉那些氧氣管子,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接著放滿一缸水,之後向張易陽招手:“你過來。”
張易陽有點猶豫,最後還是聽話的走了過去。
“看見這些水沒有?沒看見你給我看清楚,想清楚。”蘇妙忠忽然按住張易陽的腦袋,往魚缸下麵按,張易陽呼吸不了,水從鼻子裏鑽進去,那種感覺特別難受,他死命的掙紮,卻掙不開蘇妙忠的控製,最後蘇妙忠放了他,把他扔到地板上麵說,“你看你像什麼?你連課都不去上。”
張易陽不停咳嗽,口水鼻涕全部流出來,狼狽不堪,他的腦袋還包裹著紗布,濕了水痛的要命。
“死個人你竟然那麼大反應?至於嗎?至於嗎?”
“我就是個普通人,我不像你那麼冷血。”張易陽也有點憤怒,“心情不好,死人了,不在狀態,不去上一堂課,有那麼嚴重嗎?”
蘇妙忠火了:“不嚴重?你當初怎麼對我說?你說你可以代替龍銘天,龍銘天什麼人?像你心理素質這麼糟糕嗎?你憑什麼代替他?我沒逼你說,是你自己說的,你說你可以代替龍銘天,你說你可以當大哥,你說你可以比任何人狠,結果呢?聽著,這樣的事情還會遇到很多,你可以軟弱,但隻能軟在心裏,不可以露出來讓全世界都看見。”蘇妙忠揮了揮手,“回去好好想清楚,想想怎麼當一個大場麵的人。”
離開了雲華酒店,上了車,張易陽用紙巾擦幹腦袋才開車。其實他接受了,蘇妙忠說的對,說的正確,給他上了一課,人生裏很好的一課,他必須時刻謹記,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要冷靜對待,不冷靜隻會輸,一直輸是因為不夠冷靜,老是被敵人看穿。
第二天,張易陽給蘇然打電話問香港的情況,蘇然還沒找到郭婷,蘇凝也幫忙找,徒勞無功。張易陽沒把他這邊的事情告訴蘇然,蘇然已經很煩惱,沒理由再添新煩惱給蘇然。剛掛斷電話,梅玲的號碼打進來,張易陽答應五天內給她找個人,五天已經過去,人沒見著,她快受不了了……
下午,張易陽抽時間去醫院換藥,順便打聽錢風平的事情,錢風平已經送去殯儀館,明天出殯。張易陽在心裏暗暗發誓,要給錢風平取回一個公道,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辦到,戰爭開始了,無法避,那就反擊,猛烈點……
第二天,張易陽沒有急著去殯儀館,而是他先去上課。
到了那個殘舊的大夏,張易陽點了根煙抽完,調整好情緒才走進去,他看上去很平靜,至少表麵很平靜。
馬丁先給張易陽上課,一個小時的時間,多一分鍾都沒有。然後到岩石,一樣多一分鍾都不給,甚至沒有對張易陽說一句課題以外的話,上完立刻讓張易陽出去。令張易陽很意外的是,最後還是給他第一印象很冷漠的三娘關心他。
三個多小時後,張易陽離開大夏,往殯儀館而去。
到了,張易陽換過準備好的黑色西裝才進入錢風平所在的那個廳。裏麵人不算很多,才二三十人,分兩邊兩排站著,是錢風平的一些朋友,還有親戚。遙遙也在,她先看見張易陽,然後才到跪在傍邊的錢靈靈,她們都跪在那裏,神壇的隔壁,穿麻戴孝,默默流淚……
“你來幹什麼?”錢靈靈說,她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能聽見,紛紛將目光投放在張易陽這個不受錢靈靈歡迎的不速之客身上。
張易陽並沒有停下步伐,繼續往前走:“我來上香。”
“這裏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