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室的位子不穩了,想拉攏我跟六哥邀功,我豈能看不出來。”洵晏毫不客氣的說,不給劉氏留半點情麵,田夕一聽就知道這小祖宗又犯渾了,屏退了兩旁候著的下人,才正色道:“雖說你是女子,在朝堂又一向低調,可寶親王的名頭擱那呢,父皇年齡也大了,你總要尋一邊站穩,便是你不尋,過幾年也會有人為難你的。”

洵晏臉色一變,疏離的瞧了她一眼,冷聲道:“我以為五嫂淡泊名利,生性和婉,五哥臨走又托我照看王府,才多來了幾趟。不想,倒是小王看走了眼。”

誰不知,現在遠在邊疆的五皇子風頭正盛,六皇子和四皇子不甘於後,三皇子、二皇子也不安分,老八眼見著這潭水越來越混,瞅著時機站到老四那邊去了,下麵幾個皇子正在觀望。田夕現在勸她尋邊站是何用意?

田夕見她曲解了她的意思,動了真怒,哭笑不得,扯了扯她寬大衣袖道:“我不過是提醒你提前有個準備,省的到時候不知如何是好。你倒真生起氣了。”洵晏聽她這麼講,臉色緩和了些,看了看她已然隆起的腹部說:“我自有考量。你安心養胎,到時給我生個胖侄兒,我也算對五哥有交代了。”

田夕已經六個多月了,說起來上天眷顧,剛進門就有了身孕,肅親王不在王府,也不用怕被早進府幾年的側妃欺負。田夕摸了摸特征明顯的小腹,一時發起怔來,臉色複雜卻不是喜悅。洵晏以為她是擔心,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柔聲道:“放心吧,雖說五哥不在,我一定會替你安排好的,明日我就讓人去尋幾個穩妥的接生婆子,你就在府裏安心待產。”

原本發怔的田夕聽她這麼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嗔道:“生產還有幾個月,你急什麼?何況這些事,王府自然有人安排,何須寶親王費心。”洵晏隻覺自己鬧了笑話,臉一紅,又見田夕笑起來,美如緩緩飄落的梨花,清雅迷人,心跳一下子加快,盯著人發起呆來。

直到田夕喚了兩聲,洵晏才猛然回神,移開目光不敢再看。

“才隻用了些點心,我吩咐廚房傳膳吧。”寶親王生性慵懶,清晨起得晚,每日早朝都顧不上早膳,下了朝都要食許多的。田夕被她蹭飯蹭的慣了,就知道她的習性了。洵晏一聽,卻從椅子上跳起來,急道:“我府中尚有事,就不叨擾五嫂了,先告辭。”說完也不等田夕應答,招呼候在門口的小廝逃也似的走了。

“總風風火火的。”田夕見她片刻就沒影了,搖頭歎息。

奇了怪了,為何會有心跳加速的窒息感?洵晏坐在寶親王府的書房裏,愣愣的看著角落的一隻青花瓷,百思不得其解。五嫂美則美矣,然平日裏在青樓楚館裏逛,見到再美的女子都是有的,也不會這般,今次是怎麼了?洵晏撐住額頭,頗為苦惱。上一世沒有喜歡過誰,這一世突然遇到這種據說叫做怦然心動的感覺,她有些茫然。

若是去年此時有了這情動,向父皇求旨,娶了她就是了,可如今她是五哥的王妃,這念頭還怎麼要得。想著,洵晏煩躁中又添了惱怒,站起來,舉起桌上的硯台就朝地上砸去。

貼身內侍小德子聽到裏麵的響動,忙推門進去,見地上的硯台和洵晏滿麵怒容,忙默聲跪地。

“退下!”一聲不耐煩的嗬斥。小德子知道主子此時煩躁,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洵晏坐回椅上,渾身無力的想:就算早些知道了,又有何用?她是田國公的嫡親孫女,是淑妃的侄女,嫁給五哥本就是早早定好的事,她寶親王身份再尊貴,五哥再疼她,父皇多慣著她,這事又怎能容她胡來,更何況她不過一個“以公主之身,予皇子之實”的女子。

罷了,不想了,何必添堵。

朝堂上的儲位之爭慢慢浮上明麵。上次禮部侍郎保薦五皇子為太子被皇帝厲聲駁回,稱禮部侍郎不顧邊疆戰火,背著五皇子奏請儲位,為不忠不義之徒,革去官職,流放西北肅州。肅州位處西北邊陲苦蠻之地,路途遙遠,這一去,也沒什麼活頭了。幾個皇子看不透皇帝的意思,一麵自己悄悄思量,一麵對政事更加活絡起來。倒是寶親王,都道她是肅親王的人,這些時候卻不如往常般常去肅親王府,變得疏離起來。

洵晏無精打采的坐在王府的亭子裏,此亭喚作橫省亭,呈六角狀,亭四周掛憂珠簾,微風徐拂,珠簾未動,是納涼的好去處。正值盛夏,水池中幾隻小蟲此起彼伏的叫得歡,她聽著隻覺燥悶不堪,拾起腳邊一個石頭就狠狠丟了過去,蟲鳴歇了一會,不多時又響起。

“來人,給本王把這些個在瞎叫的東西都趕走!”洵晏怒氣衝衝的吼了一句,小德子心內叫苦,麵上卻不敢耽擱,招呼幾個侍衛就去趕蟲子了。

人過去了,蟲子自然不敢在叫,洵晏這才臉色好了一點。小德子心想這也不是辦法,等下蟲子又叫了,王爺生起氣讓人填了這池子可怎麼辦?便討好的笑著建議道:“王爺,不如去肅親王府吧,您都一個月未去了。”

王爺最聽肅親王妃的話,每次去了那邊,總是笑眯眯的,肅王妃說什麼也都答應。

“不去!”洵晏冷冷的看他一眼,小德子在這炎炎夏日生生的打了個寒戰,不敢再說,默聲低頭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