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英姿勃發。
如今皇帝龍體時常欠安,見了這幅畫中那雄姿勃勃之象,不由想起年輕時的文采風流,英雄華采,便生出幾分高興,剛想誇讚,突然變了臉色,大步走近扯過畫卷狠狠摜在地上,寒聲怒斥:“逆子!”
眾人皆不知發生了,隻知道迅速離席下跪,口呼:“皇上息怒。”
十皇子耐不住,八皇子想拉他已來不及,他微微抬頭,大著膽子問了句:“這畫是四哥親手畫的,何處有不妥?”
“這畫是老四親手畫的,你先見過?敢在朕跟前出頭?”皇帝沉聲怒道,眼中幾乎要迸出火來,十皇子忙磕頭請罪:“臣兒沒見過,臣兒不敢,隻是父皇龍顏大怒,臣兒憂心父皇身子。”
皇帝冷哼一聲,殿中氣氛緊張到了極致,楊慶林小心的上前瞧了一眼,隻見那龍袍上的五爪金龍,每條都缺了一爪,成了四爪,此乃大不敬之罪!他陪笑著道:“四爺怕是過於思念皇上,無心之過。”
“弗如說是思念京城,思念皇位吧!”皇帝臉色沉下來,眾人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個。澤緒已是癱軟無力,睜著雙眼,猶如死魚一般。
此時誰也不敢去求情觸這個黴頭,八皇子張了張口,總歸沒說出來,來日方長,此時再惹怒父皇,難保不會被牽連。九皇子向前跪走兩步,求道:“父皇明察,這幅畫從狄城送來,半路保不準被誰做了手腳。四哥是絕不敢犯上不敬的。”
十四皇子也上前道:“這畫既是四哥親手畫就,不如讓畫師驗驗畫風,萬不能冤枉了四哥。”
畫風字跡雖難模仿卻不是不能造假,九皇子剛欲出口反駁,皇帝便沉聲道:“宣畫師。”八皇子敗落的閉上眼,心知這是設計好了的,就如當年設計好了讓老七被二哥的案子牽連一樣,隻能怪四哥太過心急,畫提早了三日送入京城交由專出精品的第五商行的裝裱店裝裱。
畫師仔細鑒定後,更加落實這是四皇子的筆風無疑。
“奪,皇四子即墨洵晉親王爵,召回京城,閉門思過。”皇帝沉聲說完,便甩袖離去。
諸人從地上站起,洵晏與十四皇子隱晦的交換了個眼神。雖未除宗籍,亦不下獄,但眾人皆知,四皇子經此一遭,已經沒了儲位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愚人節快樂! 。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這一場大變故來得毫無征兆。等皇帝聖駕離去,邊圍的宗室親貴如恍然般猛然意識到四皇子這是失了聖心,再沒了皇位的可能。
這幅畫卷上的四爪龍袍是否是四皇子所為,諸人皆猶疑不定,但皇上既下了聖旨斥責,這事就成了定局。是或不是,四皇子都得頂了這責罰。
洵晏與幾個皇子一道出了太液殿,打道回府。田夕今晚說話極少,隻是隨在洵晏身旁,照料著澤紓。諸人經此一驚,也都沒了相互客套道別的興致,草草間拱一拱手便上了馬車,皆盡早回府去了。
寶親王府的車駕早在宮門口候著,見她們出來,駕車的奴才撩起車簾,讓她三人坐進去。方坐穩,車外傳來駕車的的一聲短促的吆喝,車軲轆軸平穩的轉動,馬車向王府駛去。
澤紓還隻四歲,就見識了這樣威嚴動魄的場合,在殿上時一直乖乖的倚在田夕邊上,不聲不響的,此時倒是顯出幾分後怕,他的小臉蒼白蒼白的,坐在田夕與洵晏之間,抬起腦袋看向洵晏問:“父王,皇祖父要把四皇伯關起來麼?”
洵晏想了想,轉眼瞥向田夕,田夕一雙溫柔的杏目中有著關懷的擔憂,對著洵晏暗暗點頭。她知道,澤紓是洵晏唯一的繼承人,將來不論是君臨天下抑或階下之囚,澤紓都將步洵晏之路,逃不掉,走不脫。
洵晏得了田夕的讚同,方道:“皇祖父是要將四皇伯關起來,你可知為何?”澤紓歪起頭想了想,說:“四皇伯惹皇祖父不高興。”
這話回得在他這小小年紀可算精辟,洵晏滿意點頭,嚴肅正色道:“你要記著,皇祖父是天子,天子威勢,不容侵犯。”天子威勢不容侵犯,哪怕是至親血脈。澤紓似懂非懂的道了聲是,他明亮的眼中透些著迷茫,又有著似有若無的了悟。
洵晏不再多言,這話的意味,今後他自能慢慢體會,皇室殘酷的廝殺不會放過任一個即墨家的子孫。
窗外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經過,洵晏掀開窗簾一角看了一眼,那是兩隊身著軟甲的內宮禁軍,起頭的是門下省給事中李馳。
看來是父皇連夜下了詔書,往狄城去了。
洵晏放下窗簾,沉下雙眸,若有所思。父皇做事向來但求穩妥,為何這次卻是如此急迫?
回了府,二人步行至房中。
田夕頗為懨懨的靠著她,人前的端莊溫文都卸下,隻餘軟弱。洵晏憐惜的擁緊她,在她耳邊輕聲問:“今晚嚇到你了麼?”田夕搖了搖頭,頓了頓,又點點頭。洵晏勾起唇角,吻了吻她的眉眼,柔聲道:“不會的,你且安心。”不知何時起,她二人間便有了如斯默契,不需言語便能明白對方所思所想。田夕搖頭是說她不怕,她點頭是說她怕。她不怕死,因為不論生死她們都將在一起,但她怕洵晏得不到她想要的,鬱鬱受辱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