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說到西林夜雨時,更是讚不絕口。
他走時恰是秋中,因著秋雨不得不在西林多羈留了些時日。他將那情景款款說來,麵上帶著悠然的讚歎:“那纏綿的幾場秋雨叫臣兒見識了西林的夜雨美景,漓江之上的蒙蒙細雨,澹澹霧靄,在一汪碧湖之上凝成輕薄似紗的白煙,臣兒一陣恍惚,竟以為身在江南的陽春三月,正是水光瀲灩晴方好的那明媚時節,隻那刺骨的潮意與冷然清醒人,”他頓了頓,慨然道:“隻是如斯美景,隻得稍觀,不可長留,故人心腸,難與西窗供剪燭。”
深居進宮的女子,對那等浪漫的情景如何不心動?先帝駕崩,留下遺孀無數,留的了宮內的隻這麼幾個,平日寂寞相依,不過是相互間交換了寂寞,愁心不減。聽得安親王最後一句,瑾太妃笑道:“先帝諸子皆都有了正妃了,就你,還要蹉跎到幾時?”
夏太妃亦笑和道:“可不是,此次留京選了正妃,那時帶她去西林共賞雨景,可不就沒了難共剪燭的惆悵了?”安親王紅了臉孔,正欲推辭,瑾太妃見夏太妃應和了,便趁此轉向皇太後,半笑半求道:“可得請姐姐做主呢。”
皇太後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看向麵上添了幾許難色的安親王道:“哀家早與皇上合計過了,京中名門閨秀不少,卻也要晨兒自己看得中意的才是。”安親王聞言,正要說話,便聽宮外一聲“皇上駕到”。
洵晏剛下了朝,換了身常服,手指有意無意的輕劃腰帶上的琥珀透犀,大步走進殿內,一手握住跪地請安的安親王的手臂,順勢扶起他道:“朕聽聞你回來了,怎事先不遣人先來知會一聲?”而後到皇太後跟前微微拱手:“母後金安康寧。”
又與兩位皇太妃相互見過。安親王笑一笑,回道:“也不是什麼趕緊的,不若就此來了。”洵晏坐到上座,澹笑道:“如何不打緊?不是能與皇太後及兩位太妃解悶兒?朕遠遠便聽見殿中笑聲笑語。”
“正說著給臣兒納妃的事呢,皇上來了,也恰好能合計合計。”瑾太妃急著兒子的家事,先開口了道:“省得他老不上心。”
“哦?”洵晏笑了起來,頗為關心的望向安親王,極為親厚地道:“這小半年裏,可見到心動的姑娘了?”
安親王抬手稱否,見洵晏興趣盎然,那俊秀的眉眼嘴角的笑意似是欣然,轉了話頭道:“皇兄後宮尚且空虛,臣弟怎好先言娶妻?”
三位長輩霎時沒了言語,皇太後目含複雜的看了安親王一眼,瑾太妃染了急色,瞪著他,夏太妃膽子小,事不關己,從來不敢多參與,便隻作不知的笑笑。洵晏輕笑一聲:“難為十四弟身在山水間都不忘為朕操心。”
安親王仿佛沒有聽出她話中之話,起身恭謹道:“皇兄家事,本不該過問,但天子不暢則社稷不興。臣弟鬥膽,請皇兄正中宮之位,以安民心。”
洵晏仍是淡淡的笑意,聲音裏聽不出喜怒:“那照你看,哪位配得上做朕的妻子?”偏偏是這瞧不出心虛的態度讓安親王猛然間忐忑不已,他年過加冠,納妃一事迫在眉睫,隻他心中有了人,正妃之位不願就這麼白白的給了旁的隻有一兩次麵緣的女子,便想先尋了法子推過了納妃,亦是存了試探的心情。小半年的安逸倒叫他忘了眼前這位是大炎朝的皇帝,而非尋常能加以試探之人。
他動了動喉骨,極力自然的回道:“此事需得從長計議,臣弟也隻是白著急罷了。”
洵晏卻是笑了,站起身,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徑直往外走去。這不輕不重的三下,卻讓安親王感覺猶如萬鈞巨石,難以承載。
皇太子自第一次去了冷華宮後,之後每月總有一天去看望生母。
過了新年,祭天祭祖,忙忙碌碌的,這月便去的晚了幾天。過了年,冬日的料峭一點不少,反而是變本加厲的倒春寒。
冷華宮陰冷潮濕,更是難耐。太子讓侍從在門口候著,自己小跑進正室,一路吐納的氣兒都冒成了白煙,幾乎要凝成冰霜。
碧琳迎他進屋,撣去他身上的白雪,笑著道:“殿下可好久不來了呢。”澤紓抬眸望了她一眼,那眼中帶著點憂慮,口上卻是正經的應承著過年的忙碌。
田夕從書中抬眸,放下書冊,唇角隱含著笑意,氣色的憔悴,讓她的笑容顯得格外蒼白,讓太子坐到了她身邊的暖榻上。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這文兒還有幾個階段,大概可以寫到w出頭。。。 ,伊人好逑章節更新完畢
正文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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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澤紓沒坐多久就走了,帶著些倉惶和難耐。他欲言又止多次,連碧琳都看出來了。
在門前送別了澤紓,碧琳道:“殿下似乎有事不知如何開口呢。”田夕轉過身緩緩往裏走,這天氣太冷了,她想快回屋裏。碧琳跟在她身後,頗不甘心的問:“為何不問問殿下呢?”
冷華宮空闊的很,幾乎頂得上朝純宮的大小了,聽說是開國初太祖的一名寵妃的住處,寵妃後來觸怒龍顏,為太祖厭惡,冷華宮便成了她的冷宮。想來冷華宮初時也該是輝煌熠熠,珠玉錦繡環繞,人來人往的得寵盛象,到了如今徒留一宮冷寂空寒。到了太宗時,太宗聖母淳揚皇太後不喜那寵妃得寵時代目中無人,便讓她連個姓氏都不曾留下,冷華宮更成了不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