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佐藤秋繪搖頭，“哲一生活上很獨立沒錯，可是心理上——也不是說依賴什麼的，而是他總是為自己考慮得很少，他的生活重心……怎麼說呢？他不是跟我學小提琴嗎？其實呢，哲一的天分很不錯，也很努力，但是他並不是因為自己喜歡才這樣。”
“不喜歡的話為什麼……”
“也不是不喜歡，應該說是少了一點狂熱。你知道真正喜歡一樣東西的話，給人的感覺……總之是不一樣的。”
“是，我明白。我很喜歡打籃球，籃球對於我來說，是很特別的。”
“對，就是這樣。可是哲一，更多像是為了龍平的期望而學習。”秋繪歎了口氣，“龍平和我是大學同學，當時成績比我還好呢。可惜畢業了和你媽媽結了婚，進了你外公的公司，沒有在音樂方麵深造，這份遺憾，似乎轉嫁到對哲一的期望上了……我想，哲一對於親近的人，幾乎不會說不。”
的確，從小到大哥哥都很順他的意。
“而且他又是很重感情的人，”秋繪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手提袋的流蘇，“知道龍平出事的時候，他整整一個星期沒開口說話。醫生說是車禍打擊太大，讓我們多陪陪他。可是——車禍之後事情很多，還要上班——龍平在這裏朋友也不是太多，禦辻，就是我兒子，他跟著學校的老師去了埃及考察，所以住院的那個月，很多時候都是哲一自己一個人在床上……太可憐了。”
黑子默默把紙巾遞了過去。
哥哥……
“我隻有你媽媽的電話，但一直都聯係不上。出院後，哲一說什麼也不肯過來住，身上的傷又沒好……不過還好，你來了。今天看哲一整個人都放鬆不少，聽他說之前總是睡不著，現在氣色好多了。唉，你都不知道他瘦了多少……”
秋繪穩了穩情緒，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像媽媽一樣……
不，比媽媽，比我，還要關心哥哥。
我卻，什麼也沒有為哥哥做過……
9
9、晚餐 ...
直到晚餐時間，黑子還在回想佐藤秋繪跟他說的話。
哥哥和爸爸在這裏，很不容易呢。
黑子扒了一口飯，默默想道。
嫩滑的日本豆腐切段炸得金黃，伴著青菜和鮮蝦燜煮，勾芡收汁灑上蔥，香氣撲鼻。肥美的三文魚用葡萄酒、料酒、生抽、白糖醃過，煎成了漂亮的金紅色。還有胡蘿卜、玉米粒、火腿、菠菜拌成的沙拉和速溶味噌湯……
哲一擔心地看著身邊光吃飯的弟弟，又夾了一塊豆腐過去。
黑子還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裏，一無所覺地吃下了。
打從右手的繃帶拆下後，飯桌上的菜式漸漸豐富起來。一般來說，哲也雖然嘴上不說什麼，還是會高興地吃掉的，可是今晚……
“哲也？”
“……”哥哥，一定很辛苦吧……
“哲也！”哲一忍不住拍了拍黑子的肩。
“嗯？對不起，哥哥說什麼？”察覺到自己走神，黑子放下碗筷問道。
“整晚神不守舍的，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
“不喜歡嗎？”
“嗯？”
“是不是，不喜歡吃這些？”也是呢，都這麼久了，哲也的口味也會變……
“沒有。哥哥煮的很好吃。”黑子認真看著哲一，“比我的水煮蛋好多了。”
“那你怎麼……”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請了這麼久的假，監督桑應該會生氣。”
“啊，對不起……”哲一連忙道。哲也還是喜歡日本吧，媽媽，同學，隊友都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