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堪不破,才舍棄了掌門與蜀山,隱世而去。讓他心動的人,說是青兒的娘親?我看,卻不像。

憶如說:爹爹,蒼生是誰?為何我娘親為他而死?

靈兒說:逍遙哥哥,我外公曾說,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靈兒覺得這話甚合我意,可惜緣分太淺,不曾見過外公一麵。

巫後說:時空穿梭,雖不循輪回之法,卻也不妨一試,若是當年,徐掌門不曾離開蜀山,也許,這世間,不會有這諸多磨難也不一定。

蜀山藏經閣,曆代掌門裏,徐長卿天資最優,居位時日最短,記錄的功過卻最讓人咋舌。

紅塵曆練,釋放邪劍仙,三百天救世,位拜蜀山掌門,月餘,棄位而去,未幾,傳位師弟常胤,遁世隱身,音信全無。正錄裏,再無徐長卿此人隻言片語。

蜀山野史筆墨不多的記錄裏,卻記著一段奇怪的評詞。

“堪不破情關萬裏,道不清三世糾葛。南詔神女抵不過渝州夥計,永安永安,莫失莫忘。”

“數不盡陰謀詭計,躲不過巧計糾纏。蜀山清修避不掉千年虐戀,忘情忘情,失魂落魄。”

蜀山掌門徐長卿放棄蒼生重責,卻是為了一位男子。

這名男子,叫做景天,是傳說中上古神將飛蓬的轉世。

李逍遙抬眼望著爐台之上,一身白衣眉目清朗的徐長卿,胸中一陣陣氣悶鬱憤。

徐長卿的天資自是百年難得一見,而景天,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混混,不論他舊日裏在天上如何風光,轉世後的痞子模樣......嗯跟當初的自己卻是很像。

逍遙心中歎息,曾經疑惑,這樣仙姿卓越的徐長卿,眉目之間都是道德慈悲,恨不能在臉上刻個“善”字。這樣的男子,怎會把景天那個小無賴放在心上?

想到這裏,卻突然一怔,想起自己和靈兒,又何嚐不是?南詔公主,卻下嫁了餘杭的小混混。

唇角不自覺彎起,想起那明眸淺笑的女子,目光便頓時變得溫柔。然後,心底就隱隱酸痛起來。

不止一次,午夜夢回,冷汗淋漓。夢裏她軟軟地靠在自己懷裏,笑容淺淺,水眸明媚,隻是有血,從她全身湧出。

白日裏強顏歡笑,打理蜀山大小事物,半夜裏,一次次複習她的離去,痛徹心扉。

痛得久了,就慢慢開始恨,無能的自己,無謂的責任,蒼生,愛人,究竟孰輕孰重?

直到偶然間得悉幾十年前的一段舊事,放棄蜀山之位,攜愛人歸隱的徐長卿,竟然就是靈兒的外公。雖然這一聲外公略顯牽強,因為巫後青兒的親爹林業平,不過是長卿的前世,隻是當初紫萱與他的三世糾葛,讓時間和名字都變得模糊起來。紫萱愛的,就隻一人,所以時經三代,縱然徐長卿已經比巫後小了幾百歲,他也是青兒的爹。

不由得就羨慕,不由得就猜測,不由得就嫉恨了。為什麼靈兒就非得為了蒼生而死,而徐長卿與景天,卻能攜手歸隱?

若是,若是他們並未在一起,有徐長卿坐鎮蜀山,那之後的慘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或者,就算劫數難逃,起碼,靈兒是不是就不會非死不可?

時空的鴻溝,在執念麵前,不值一提。

穿越時光,借由玉佩暗示景天,他與雪見的聯係。滿以為三百天曆程,生死相隨,可以撮合一對璧人,徐長卿便可專心修道。不料最後關頭將玉佩交還,景天卻說:“我許願,讓長卿回來。”

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搖晃“你把蒼生置於何地,你把雪見置於何地?你心裏眼裏,難道就隻有一個徐長卿?”

不敢承認,自己多麼嫉妒能毫不猶豫說出隻要徐長卿的景天。

李逍遙的心裏,除了靈兒,還有做大俠的理想,做救世主的願望。而景天,雖然嗜錢如命,卻一心一意,心裏眼裏,隻看著徐長卿。

想要讓景天放棄徐長卿,已然此路不通。

那麼可不可以,讓徐長卿離開景天呢?

祭台之上,徐長卿淡淡注視著爐中火焰,緩緩以真氣催動火焰,旋轉劍身。眉目之間清冷無比,他對景天的情意,是不是並不那麼深呢?

李逍遙緩步邁上台階,站在徐長卿身側,爐中火焰已呈青色,劍身須臾可成。

長卿額角見汗,臉色雪白,神色卻是淡然。

逍遙瞥他一眼,輕聲道“道長,寶劍就要鑄成,你可還挺得住?”

長卿睫毛微顫,點了點頭。

逍遙又道“劍身鑄成不過是第一步,要為龍葵聚魂,須得靜坐七日,以自身血氣靈力招魂引魄。我看你這幾日的脈象,貿然堅持,似乎不大妥當。”

長卿一雙墨瞳寂靜無波,淡淡回道“不礙的,隻需用一顆還神丹頂住便應付得了。”

逍遙點頭,心中暗暗盤算。

徐長卿鑄劍三月,總算沒有白白耗損曠世奇珍,混沌舍利和赤炎琥珀雙雙燃盡,爐火果然陡然而青,劍身也漸漸清晰。徐長卿當初所說,與鑄劍之方並無造詣,想來不是他太謙虛,就是他的靈氣實在純澈得出奇。

隻是星辰畢竟是上古神器,消耗靈力極大。月前,徐長卿便突然咯血昏迷,幸虧自己守在身邊,才得以用真氣引導,渡他回神。不過似乎已經隱隱損傷了他的心脈,時不時地見他眉頭微蹙,輕輕按一下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