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認識十幾年了，這漫長的時間可以產生太多東西，也可以麻痹太多感覺。就像水流得深了漸漸看不透底下的暗湧。
丁青覺得蕭絳很像一潭靜水，總是這樣冷靜沉穩，不動聲色地站在他身邊。他總是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他想遊到水底一探究竟，隻是怕這個人不願給他看。
丁青害怕，如果他戳破了這層曖昧的窗戶紙，卻發現他想要的人並不在窗外，一切都是他一個人自作多情，那他要怎麼辦？
兩個人就這麼相互折磨著，又走了許久，最後還是丁青先開了口：“蕭絳……”
深沉到底不是笨蛋的慣性思維，很快他就想出解決方案。
一個字，賴唄。
如果蕭絳要走，他就抱著他大腿死纏。如果蕭絳踹他，他就按住他的手腳。如果蕭絳要揍他，他可以順勢把他壓倒，然後……
丁青瞬間被自己的意淫治愈了，一掃先前的陰鬱心情，兩眼放光，甚至希望蕭絳快來揍自己幾拳，情緒一激動牙齒都打起了顫：“窩西番尼！”
“………………”
蕭絳聽著這不倫不類的發音隻想以頭搶地。
丁青你他媽魔術練不好連拚音都說不準嗎！
如此三番兩次他已經被丁青折騰得沒脾氣了，悶聲說：“算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
“啊？”
“表白攻略帖子，我已經看到了。”
“……”
“我接受，回去吧。”蕭絳覺得已經足夠了，雖然不如期待中那麼好，但他也知足了。至少這個人對他有這份心，至少願意為他丟臉。
至少他對他有心意，這就是最好最難得的。
有沒有四個字也許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大舌頭的表白已經夠好了。
丁青卻別扭了起來，站在原地不肯走。
“原來你知道了啊……嘖，真是糟透了。”
他覺得糟透了，無論是表白還是自己都糟透了。即使前麵漏洞百出，他都安慰著自己，最重要的是最後一步，蕭絳聽到最後一定會有不一樣的反應。
他期待著蕭絳聽到那四個字的震驚，不管是高興還是震怒，丁青都想看到蕭絳不再淡定的表情，在深不見底的靜水之下湧動的真正感情。
結果他卻還是一副鎮定自若波瀾不驚的模樣，淡然地說早就知道了，淡然地接受了，淡然得好像不在意。
丁青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還是不知道蕭絳在想什麼，他還是，摸不到水底裏的東西。
比直接揍他一頓還要糟糕。這是他完全料想不到，也不知道怎麼處理的情況。
“什麼糟透了？”
丁青有點委屈地回答：“你早就知道了，一點都不驚喜了。”
蕭絳沉默一會兒，歎了一口氣：“笨蛋。”
不驚喜？怎麼可能會不驚喜？
如果不驚喜他怎麼會躲進棉被裏笑了一個下午，如果不驚喜他為什麼藏著掖著不說偷偷期待著周末，如果不驚喜他幹嘛竭盡全力配合丁青這個笨蛋呢？他以為他在玩過家家嗎？
蕭絳從小就是個悶性格，跟丁青不一樣有些事情他喜歡默默地做，習慣把心事放在心底，所以他默不作聲地站在丁青背後暗戀他四年。
終於他發現丁青也喜歡他，於是蕭絳想，他應該懂了吧，這可以算是兩情相悅吧。
結果到了表白，丁青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他有多喜歡他，不明白他對他有多重要。也看不到他在背後的付出。
但他說不出口，連大舌頭的表白都說不出口。
蕭絳不敢確定，丁青是不是跟他有一樣的感覺，即使是發現丁青決定向他表白。
並不是他不信任丁青，隻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產生的東西太多，一時迷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