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一片人心惶惶……”無憂道。他們倒不是在意傅紅雪,隻是在意傅紅雪殺的人,白天羽雖然是個大俠,可也做過不少對不起一些人的事情,這些人懷恨在心甚至殺人,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們這次是要救一家人。
無劍沒有回話,因為他看到大街上,用竹竿撐起的白布上寫了一行字“傅紅雪,你若有種,就節婦坊來吧”。他們看到這行字,就立刻發足狂奔,這家人與移花宮有些關係,是他們必須救的。
一路狂奔之後,他們就看見傅紅雪和這家人正在對峙著。這家人總共有二十九人,一個個一身白麻衣,神情肅穆,每個人手中拿了一把刀,甚至有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笨拙地握著一把比他還要長的刀!
有個老人道:“傅紅雪,你真是白天羽的後人?”
傅紅雪道:“是。”
老人道:“很好!我告訴你,我就是當年在梅花庵伏擊白天羽的人,你殺吧!你便該把我們這家人全殺了,斬草除根才能避免未來的報複,不是麼?”
這樣的陣勢,傅紅雪卻沒辦法動手了,他一生本就是為複仇而生的,殺誰似乎也不重要。可是他今天就是下不了手,與他有仇的,本來隻有那個老人,可是他殺了老人為他的父親複仇,老人的子女必然要殺了他,為他們的父親複仇……他們的後人變這樣仇殺下去,一代又一代。傅紅雪突然有點倦了,這樣一代又一代的複仇,一輩子隻有複仇,又有什麼意思呢?
沉默是被那個小孩子打破的,他拖著刀,跌跌撞撞向著傅紅雪跑去,還叫著:“你要殺我爺爺!我先殺了你!”
孩子的樣子很笨拙,可是誰都笑不出來。傅紅雪本來能很輕易讓這孩子死去的,可是他一時恍然了,他看著這孩子臉上被仇恨扭曲的表情,想到他小時候——他小時候豈非也是如此,相信他所有不堪的境地都是因為這些仇人?豈非也是像這個孩子一樣,眉目扭曲著?
傅紅雪不想動手,可是暗處突然飛來一隻飛刀,直直飛向這個衝過來的孩子。眼看孩子就要躲不過這把飛刀,命喪刀下。可是暗處的人出手又太快,這家人隻會以為傅紅雪喪心病狂,連孩子都殺,到時候一場血拚,在所難免。此人果然用心險惡!
在這電光火石間,突然一顆小石子飛過去,與飛刀撞在一起,發出了很響的一聲,飛刀落在地上。孩子嚇得摔倒在地,但到底沒事,眾人看到那把飛刀,都是暗想,暗中之人心思更加歹毒,心中各種憤恨。傅紅雪感覺這把飛刀和葉開用的很像,臉色難看起來。
無憂扶起孩子,手一揮,接下了第二把飛刀,朗聲道:“果真是鼠輩,就算是被大家教養,行事還是鬼鬼祟祟!”
某處房頂上,突然冒出了不少鮮血,無劍拖著那個暗中發飛刀的人走了出來,道:“捉住了!”這個人原來是丁三少,頂替了無劍本來身份的人。
丁三少怨恨地盯著現場的人,嘶聲道:“你們知道我過得有多苦麼!我名義上的母親更牽掛她的其他兒女,還有你,明明已經送走了的親生兒子!都不願意多看我幾眼!至於我親身母親,每天隻會要我複仇!可是殺死我親身父親的,就是她啊!”
“你苦命?無劍就不苦命?明明沒有犯什麼錯,小小年紀不得不離開家和親生父母,就為了讓白雲仙子不會留下未婚先孕的壞名聲?他何其無辜!”無憂憤怒道,“而且你憑什麼要求你名義上的母親最喜歡你呢?你本來就不是她親生的,而且因為你,她的親生兒子不得不離開她,她會沒有怨恨麼?我記得小時候去丁家玩,你做兒子也做得不夠好,你都懶得理會她,她憑什麼犧牲自我全部為了你?”
丁三少還在狡辯:“可是路小佳在移花宮,周圍的人都是關心、愛護他的!”
“如果無劍的位子換了你,恐怕在移花宮,你也不會受歡迎!”無憂道,“感情這種事情是相互的,哪有什麼都不付出,就能收到別人的好的?無劍在移花宮受歡迎,那是因為,誰對他好,他就回報以十倍的好,這樣的人,怎會讓人不喜歡?”
丁三少陰陽怪氣,道:“移花宮的少爺小姐,根本不能理會我們這些人的痛苦?”
“那葉開就不痛苦了?他本來才是白天羽的親生兒子,結果白夫人因為嫉妒白天羽同花白鳳生下這個孩子,居然把孩子掉了包,葉開可是一直不能和親生母親見麵呢!”無劍忍不住,道,“可能你要說,至少葉開的養父養母,是全心對他好的,而且葉開還有名動天下的小李飛刀做師父。那麼你想過沒有,被收養的孩子天天被人罵‘野種’,那是什麼滋味?如果你覺得葉開還不夠慘,那麼傅紅雪呢?他就是那個被掉包的孩子,連生父生母都不知道,養母隻知道訓練他複仇,沒有任何溫情,隻是複仇的工具,背負不屬於他的仇恨,那是什麼感覺?”
丁三少終於說不出話了。
傅紅雪突然出聲了:“當真?”
無憂道:“我以移花宮宮主的身份發誓,絕對是真的!”
傅紅雪突然如釋重負,道:“很好!”
葉開和丁靈琳剛好走了過來,聽到他們說話,道:“什麼很好?”
“是以為,傅紅雪總算明白了,你天天跟著他,對他好,不過是你覺得他莫名承擔了你本來的人生,承受了你本來該承受的苦難,你是因為內疚才對他好的,不是因為有什麼特殊的感情。”無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