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交往過的第一個男友,希望也是唯一的一個。
這樣樸素又充滿著美好希冀的話語甚至讓綠間這樣的好少年也有一瞬間產生“被這樣的女人愛著真的非常幸福”的感慨。
但是夏川君似乎並不這樣想。
在他看來,成為了大學生的理花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一個在東京讀書的女大學生會和北海道的漁民有什麼結果,一切隻是癡人說夢罷了。
當他風塵仆仆隻身跑來東京隻為見她一眼,卻被學校裏高傲的東京人譏諷為“鄉巴佬”“一身魚腥味”,他知道不知不覺中他們之間的鴻溝已經不可逾越。
於是就在一周前,理花接到了夏川的電話。
他說,我依然愛你,可是我不能再等你了。我要結婚了。
“他要結婚了啊,小真。”
她沒有哭,依然堅強的笑著,就像在東京的這些日夜無數次覺得無助痛苦時那樣努力微笑,似乎這樣事情就會有所好轉似的。
她知道自己沒有人可以依靠,在這樣一個繁忙又擁擠的都市裏,每個人都隻是她生命中的過客,仿佛隻有北海道微鹹的海水和一眼望不到頭的花海才是真的,那個開著卡車緩慢行駛在空曠公路上與她說笑的爽朗少年是真的,隻可惜有些東西一旦錯過就真的不會再回來。
綠間看她笑,看得心疼。他想安慰,但是說不出話來。
雙魚座的厄運會很快過去的。
比起不靠譜的獅子座,還是巨蟹座的男性更適合你,這種話他說不出來。
他第一次覺得,似乎星座占卜並不能解釋很多事。
隻有在直麵現實帶來的苦難時他才發現,自己真的隻是個孩子。如果真的是成年人的話,就不會看著自己喜歡的人這麼痛苦卻連對她說“忘記他吧,從今往後請依靠我”的勇氣都沒有。
***
幾天之後他收到了來自理花的信件。
裏麵隻有一張便條和幾張紙鈔。上麵寫著“對不起小真,我決定要回北海道去了。附上你預付的家教費,承蒙這些日子以來的關照”。
他看著手中的字條久久無言,心中倏地一下子像是陷落下去一塊,那是一種用語言難以描述的失落感。
他抬頭看向天空,猜測著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也在某處望著同樣的天空。
如果是的話,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意能否通過這片天空傳達給她。
但是他是綠間真太郎,在代數幾何地理文史圍攻下屹立不倒的綠間真太郎,英文水平與授課老師不相上下、家教補習隻為接近理花老師的動機不純的綠間真太郎。
不是某個莫名其妙的文藝小青年。
理科成績接近滿分證明他有一顆邏輯思維清晰的大腦。
他承認自己的膽怯,也不否認他還不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至少現在不是,但當他捏著理花的字條意識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自己手中溜走時,他知道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無論在球場上還是考場上,他不曾不戰而敗。任何事情都一樣。
當他氣喘籲籲地跑到車站,廣播裏正響著最後一班電車即將離站的通知。
他失了神似的貼著玻璃車窗四處尋找,屁股剛沾上椅子就倒頭睡去的疲憊學生,拎著采購袋的中年主婦,一臉滄桑的年輕上班族,怪笑的猥瑣蜀黍……
他沿著電車跑了好久,卻依然沒有見到相見的那個身影。
忽然空氣中回蕩起電車開動前震耳欲聾的提醒鈴聲。
就像球場上賽終時裁判的哨聲,尖銳的摩攃過他的皮膚讓他由內而外的打了個冷戰。
他站定在月台邊眼睛失身地眼看著電車從他身邊緩緩開過,速度越來越快,他喘著粗氣任由豆大的汗珠穿過睫毛流進眼睛裏,酸澀的疼,他卻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