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逾期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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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被簡訊分手電話分手都已經不算什麼,twitter上被對方的分手宣言艾特的赤司都見過,隻是像自己一樣被無聲宣布出局的的確少見。
辦公桌上的日曆赫然翻到四月一日的那一頁,旁邊工整的字跡標注著:10:30AM,與委托人藤島先生在XX咖啡館見麵,2PM,接待田中先生的預約。
他抓起手邊的移動電話,解鎖屏幕,時間9點44分,無未接來電或未讀簡訊。
他歎了口氣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走出辦公室。
這位藤島先生是位事業有成的成功男士,經營著一家效益不錯的私人企業,前些年經濟景氣的時候在股市上也賺了不少錢。如很多有錢的中年男人一樣,這位先生從兩年前起便與妻子感情不和,最近更是被妻子抓住了有外遇的把柄。
事務所一年不知道要處理多少這樣的委托,這些男人花大價錢聘請律師無非是不想讓可憐的太太分到一點油水。
從個人感情上來說,這位藤島先生完全不是一位值得幫助的對象,但是赤司條理清晰的幫委托人分析如何才能在財產的分割中將他的利益最大化,就像下棋一樣,每一步棋背後的脈絡都十分清晰,整個棋盤就如一張巨大的網將對手的玉將如墮入蛛網的獵物一樣包圍,勒緊,最後蠶食幹淨。
藤島太太就仿佛是對方的玉將。
聽過赤司的解釋後興奮滿意的滿眼放光的藤島先生信誓旦旦承諾說,如果結果真如赤司所說讓妻子最多拿到財產總數的六分之一,他就付雙倍的酬金。
赤司表麵露出禮節性的得體微笑說請放心交給我,胃裏卻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翻騰。
一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窗外,藤島先生駕著他銀閃閃的小豐田揚長而去。
赤司端起麵前的咖啡一飲而盡,之後鬆開領帶往背後的柔軟靠墊上倒下去,他揉著太陽穴閉上眼睛,感到眼皮底下的血管一陣陣的劇烈跳動,耳朵裏發出像是兩塊金屬摩攃時的尖銳聲音。
這是一個殘酷而冰冷的成年人的世界,尤其是作為律師,每天都要看到無數張肮髒不堪的嘴臉。
自從變成社會人那天起,東京的天空仿佛變成一塊堅固的鋼板,他需要用自己的脊背獨立的去承受一切重量,那種巨大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時代就是如此,哪怕是赤司征十郎也不得不對其妥協。
他又叫了一杯黑咖啡,一口氣喝掉一半,嘴裏夾雜著酸味的濃鬱苦澀感順著舌尖直接傳達到他的大腦。他以前是不喝咖啡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漸漸習慣甚至喜歡上這種全部感官都被苦味麻痹了的短暫筷感。
似乎隻有那一刻他是覺得輕鬆的。
剛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不用看也知道是助手和往常一樣打電話來向他確認日程,他接了電話,揚聲器裏卻沒有傳來助手裏美小姐熟悉的聲音。
他覺得奇怪於是看了一下號碼,是個有些熟悉但是記不起來是誰的座機號,他又把手機放到耳邊說,“你好我是赤司。請問……”
“赤司君,你在工作嗎?”
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一向能言善辯的赤司征十郎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沉默了片刻,他說,“剛剛見過委托人,到下午兩點之前都有空。”
“那太好了,能和我見個麵嗎?”
“……好,在哪裏?”
“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半個小時後,赤司看見林原那張化著精致小淡妝的臉,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不知怎的,他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冒冒失失的小姑娘因為中暑嘔吐在他鞋上,之後的比賽又輸了個一塌糊塗,當時他甚至覺得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傻乎乎的有些可愛。
但是現在眼前這個成熟的女性,全身從上到下無處不散發著幹練的氣息,長發披肩,指甲修剪的完美無瑕,眉眼間的神色淡然,似乎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
咖啡杯中冒出的滾滾熱氣熏不花她的眼妝,她整個人仿佛一尊不鏽鋼雕像,姑且不論價格,光是無堅不摧的質地和閃閃發亮的外表就足夠讓人為之一顫。
隻是即便如此,依然能從她黯淡的眼神和遮不住的黑眼圈中看出她的疲憊。
“抱歉赤司君,沒能及時和你聯係,因為有太多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她停頓了一下,“最近收到的投訴太多了,需要一個個去解決實在是件非常耗時的事。”
聽她這麼說赤司是有些驚訝的。但轉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驚訝的是,這是交往兩年以來為數不多的幾次林原說起自己的事。
按照他們的相處模式,流程應該是這樣的:其中一方禮貌性的問起對方最近工作如何,對方再謙和有禮的回答,非常順利,多謝您的關心。
至於主動說起收到投訴什麼的……
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又不是在小學或者幼稚園工作,明明是一所以嚴謹著稱的高等學府,年輕的導師一直給學生辛苦的工作成果打零分,不被投訴才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