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頭發,非老亦非少的麵孔。一張陰暗的臉龐。毫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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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突然的喘熄中醒來,心跳仿佛一柄巨錘,血液在耳中如同雷鳴湧動。沾滿汗水的被子纏繞在脖子上,像一條逐漸收緊的大蛇。很久以後,他才發現自己正跪趴在冰冷的石頭地上,這裏沒有危險,沒有讓人身心窒息的強烈憎恨,聚集包圍著他。

他垮了下來,整個人趴在地上,手腳頓時虛弱得發抖,冷汗浸濕了全身和下方的地麵,讓他控製不住地顫栗著。

遲遲地,緩緩地,他的意識恢複了正常。他慢慢地抬起頭,朦朧地看見壁爐中餘燼的微光,以及地窖牆壁上掛毯的陰影。他仍如同果凍一般虛弱,呼吸和心跳依然急速,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哪裏,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像一塊可憐的殘骸,在冰冷、冰冷的石板地上顫唞著…

他感到了。一隻手,在他的背上。一種不確定的、遲疑的觸碰。

他的眼皮緩緩合上,這個世界仿佛成了母體的子宮,黑暗卻安全。西弗勒斯。有那麼一刻,他可以忘記——他也確實忘記了——斯內普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是個混蛋。現在,他所能做的一切便是去感受,並且,他感到了…一種滿足。一種早已被忘卻的完滿。他…

他輕輕地、顫唞地呼吸了一下。那隻手還在。有什麼東西在他意識的邊緣盤旋著,這東西很重要,這東西…仿佛雲破日出,又仿佛燃燒的地平線,帶著預兆緩緩降落,但是它——他——

他將自己推離地麵,跪坐起來。那隻手離開了。他感覺到冷。他爬回床上去,解開了糾結的被子,撫平了床單,然後抬頭一瞥。

斯內普站在那裏,站在他們的床之間,一隻手扶著哈利的床柱。他背對著火爐,睡袍寬鬆地搭在瘦削的肩膀上。在紅色的火光中,他蠟黃的皮膚呈現出金色的光,他的臉在黑暗中模糊了,隻剩下那兩點閃爍的黑眼睛。

“謝謝你。”哈利說。他慶幸自己的聲音沒有中途斷掉或者(過度)顫唞。

“不用謝我。”斯內普說。他的手離開床柱,向回走了一步,然後停下來。哈利保持著坐姿,朦朦朧朧地感到自己在等待什麼事情的發生。

斯內普幾乎已經半身轉向自己的床之後,哈利蹦出了一句話:“我怎麼會跑到地上去的?”

“我把你戳醒的時候,”斯內普說道:“你…從床上猛撲起來,摔到了地上。”

哈利點點頭。

一段停頓。接著,斯內普完全轉過身去,走回了自己的床,鑽進帳子裏,躺在自己的床單上,蓋上被子。哈利發現自己一直看著,然後,機械地轉頭瞥向屬於他的床篷罩。

“我們應該對學期計劃多做一些研究。”斯內普沉默了片刻,然後說。

“是的。”哈利同意。為了不讓接下來的沉默時間過長,他加了一句:“我想對比凱魯斯和門格勒實驗的不同點,因為門格勒使用的是西蒂獸的眼淚和龍血,而凱魯斯隻用了右旋安非它命溶液和薄荷融合。”

一陣被子翻動的聲音。“你能不能明天——或者可以說是今天——和我在圖書館碰頭?下課後?”斯內普簡明扼要地問。

哈利張開嘴,想說好,但是又閉上了。“不行。我要和莉莉在魁地奇球場做魔咒學計劃。”一段停頓。“對不起。”

又一段停頓。“我明白了。”斯內普說,他的冷笑聲明顯無比,哈利不得不盡力壓製自己的瑟縮。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仿佛什麼東西在往下沉。

“我可以去圖書館和你一起看書,在下課一個小時、或者一個半小時後。”哈利建議道,他的聲音很平靜:“我想莉莉計劃的研究最多不會超過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