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麵子才一直勸她回馬車裡去,再被這句話一激,洛小安便立刻擺出昂首挺胸的姿態來。
人群遠遠看到進了城裡的隊伍,正要激動,卻見隊前一大一小兩個同樣服飾的男子並馬而行,高大的那個正是甯泰王之子甯郝世子,那小的那個是誰?沒聽說過甯泰王還有個小兒子啊……
喧鬧的人群因為意外而靜了一小瞬,又立刻隨著隊伍的靠近而爆發出更加吵雜的喧鬧聲來——
那個小公子,分明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嬌娃,因作男裝未施粉黛,但見玉麵粉頰,星眸奪目,同樣的墨袍穿在甯郝身上瀟灑俊氣,穿在她身上則是紅顏英姿,顯眼的是單在右耳垂著一條纖細精巧的耳墜,隨著行進一搖一閃,煞是俏皮動人,讓那一身颯爽男裝都似乎染上了小女兒的柔柔笑意。
甯郝和那女扮男裝的女娃靠得極近,兩匹馬幾乎要貼到一起,就見甯郝側身在女娃耳邊說了些什麼,女娃眼眸一轉便展顏笑了,目中流光溢彩,璀若繁星,擠在路邊的一個老大爺張著嘴,半天才喃喃道:“天啊,那娃兒笑得都會發出光來,真晃眼睛啊……”旁邊一個漢子聽到想要嘲笑,卻也是移不開眼,說不出話來。
圍觀的人根本沒有多想,單憑那一笑,立刻肯定了那女扮男裝的女娃定就是名聲大噪的甯安郡主,早知甯安郡主極得父兄寵愛,性情膽色俱非尋常女子可比,難怪敢扮作男子與甯郝堂而皇之的騎馬入城,男裝已讓人轉不開眼去,若是做了女紅妝的打扮……
洛小安姿態瀟灑的端坐在馬上,看起來十分輕鬆隨意,其實她那臨時跟甯郝學的蹩腳騎術隻能保證馬兒平穩“步行”時她能架在那兒不掉下來,別說馬兒撒開了蹄子奔,就算是馬兒一個稍大些的動作,她指不定就要一頭栽下去啃泥的,所以甯郝才駕馬緊緊貼著洛小安,看著是感情深,其實更加是為防萬一。
在初見他們二人的疑惑被震撼取代使得周圍喧囂更盛時,甯郝側身在洛小安耳邊道:“妹啊,哥難得一次出風頭的機會,就這麼被你搶了去,你怎對得起哥平日裡這麼疼你?”語氣故作歎息,眼神卻是揶揄。
洛小安忍不住笑,卻是很不認同:“哥,你怎麼知道出風頭的不是你?我這麼素麵朝天的穿著男裝,在你旁邊根本就是陪襯,這是多大的犧牲,你沒瞧著那些女的盯著你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哼,你不謝我,反倒老想著把我悶馬車裡,你怎麼對得起我平日裡跟你這麼親?回頭就讓爹給你娶房彪悍老婆管死你,叫你還一出門就妨礙城裡的街道治安。”
陪襯?也就你這個沒瞧過鏡子的人敢扯出這種不怕掉光大牙的鬼話來,我吃撐了老勸你坐馬車裡?你不知道你公然在外騎馬才是對鳳城治安的極大挑戰嗎……
甯郝被洛小安的話逗得搖頭一笑,果然,底下眾多男性還沒回過神來,女的又暈過去一片了。
隊伍中間的豪華馬車裡,甯泰王正陪著旅途勞累的妻子,聽著外麵一陣高過一陣的喧嘩,甯泰王妃挑簾看了前麵幾次,搖頭笑:“那兩個孩子,真是嫌外麵不夠熱鬧,小安也是,性子和你們爺倆一樣野,馬都騎不穩當還要瞎折騰,早知道真該把她鎖車裡,你瞧瞧外麵那些人的眼神。”
甯泰王無所畏的一聳肩,也笑:“你也知道他們是孩子,年輕人幹什麼要拘著他們,老坐馬車裡不被悶蠢了?這麼優秀的倆孩子,不讓別人瞧瞧,老鎖自個兒家裡當寶貝藏一輩子?”
望了眼前麵那兩個馬上的背影,又歎:“有這麼一雙兒女,我驕傲!”
甯泰王妃看甯泰王雙目炯炯有神,一臉為人父的驕傲自豪,心中亦是滿足,微微一笑,也不去理會他喜歡“溜孩子”的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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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隊伍在擁擠人流中艱難而緩慢的朝城中行進,即便是身在高樓之上也能真切感受到下麵熙攘喧鬧的氣氛,瓊麟閣樓上一扇窗前,一人臨窗而立,白袍翻飛,目光追著那兩個讓人移不開眼去的墨袍身影,直到消失在視線中也還在朝他們離去的方向遙遙望著。
“咳!人都沒影了,回魂啦回魂啦!”
一個大嗓門驚雷一般,窗前的人才緩緩回過身來,麵無表情的在桌前坐下,還不忘瞪那大嗓門一眼,桌對麵便有人輕笑:“垣,沒想到甯安郡主男裝女裝都如此令人見之忘俗,難怪你心心念念這麼久,不知入宮晉見按品級盛裝起來……”
“咳咳……”又有人出聲打斷,似有些不悅,“狄,你別怪我說得不敬啊,你和我妹子那事兒我還沒問清楚呢,你就這麼公然的垂涎其他女子,雖說皇嗣之事需要開枝散葉……”
大嗓門再次出現:“就是啊,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開枝散葉好辦,天下女人何其多,你可不能讓垣光膀子啊……”
一旁又一人一聲輕笑,並未言語,隨即是自顧自的斟酒聲音。
“你們四個……”隱忍的聲音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充滿了硝酸鉀加硫黃的刺鼻味,證明某人已經成功地被他們惹得肝火旺盛怒氣上頭了。
“咳,行了行了,那就不提這個了,咱們得抓緊時間先說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