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嗎?
不,隻有這一點絕對不可以,哪怕傷害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
啊,如果感情的深厚能用時間衡量就好了,如果人生就像是天平,可以因為砝碼的輕重做出偏向就好了,那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就會少一些痛苦呢?
木瓜竭盡了全力,她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一樣想要活下去,劇烈的魔力反彈向言峰綺禮,把他撞到了地上,傳來骨骼破碎的聲音。
言峰綺禮一隻手已經完全作廢,另一隻手撐著地麵勉強站了起來,他的神色令木瓜已經根本無法找回自己的從容不迫。
痛苦,崩潰,驚恐,內如針紮,往昔種種如幻燈片一般在腦中肆意交替,讓她整個人都要潰敗了。
木瓜抱住頭眼淚縱橫,悲鳴起來。
你背棄了我,我也拋棄了你。
20第一章
明明是寄托了美好祈願的聖杯,為什麼帶來的都是悲痛與絕望呢?
恍惚中木瓜似乎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上行走,她看到很多身影走了過去,就像是行色匆匆的街上,所路過的都是陌生人,她茫然前行,終於見到了熟悉的人影。
言峰璃正,是言峰璃正。
他還是帶著木瓜所熟悉的微笑,非常溫和的說道:“木瓜,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吧。”
想要的生活?想要的生活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過往的種種宛如浮光掠影,無知的童年,求學的單純與歡快,離家的苦澀淚水,還有那些堅定樂觀全部都次第掠過。死去的與活著的,存在的與消失的,最後木瓜終於回神,默默的擦去了自己的眼淚,看到了言峰綺禮,從他臉上也看到了不知所措與茫然。
就算這個人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依舊是言峰綺禮,變成這樣也並非是他的本意吧。想到這裏木瓜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到言峰綺禮身邊說:“走吧,綺禮,該回家了。”
縱使內心中已經含滿了悲傷,但是木瓜依舊露出了堅強的微笑,拉住言峰綺禮的手,看了一眼在一邊看熱鬧的吉爾伽美什,同樣笑著點點頭:“走吧。”
吉爾伽美什此時終於不再用那種看小孩子的寬容而忽略的目光看著木瓜,正眼相看說道:“小姑娘,你倒是很有勇氣。”
即使臉上淚痕未幹,眼眸中也含著深深的哀傷,但是木瓜還是仰起臉看著吉爾伽美什,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不管怎麼說,先回家吃點東西。”
這場短暫卻影響了太多人一生的戰鬥就這麼結束了,黑泥卷過的土地盡成焦土,就如同傷痕一樣留在大地上,留在了人的心裏。
之後數日陰雨連綿,仿佛天空都為這人間慘劇留下憐憫的淚水一樣,救援,安葬,政府舉行了聲勢浩大的哀悼儀式。
木瓜曾經在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看到了中心廣場上密密麻麻前來哀悼的人們,他們臉上帶著迷茫麻木的表情,偌大的市中心廣場了無人聲,隻有風奏響著哀樂。
這隻有失去而無獲得的慘痛鬥爭。這個世界就像是破了一個洞一樣,溫暖被從中抽取著,讓人在世間宛如行屍走肉。
這無聲慘痛著的儀式木瓜隻是看了一眼就落荒而逃,她無法麵對這些人,無法麵對這些死去,哪怕隻是看一眼,也會令她產生無法壓抑的內疚痛苦之情。
即使內心安慰著自己,這和她又沒有關係呀,反正她又不是好人,這些人死去總好過言峰綺禮被抓什麼的,所以保守這個秘密,隻要還能恢複以往。
其實木瓜知道,根本就回不去以往了,但是她還是沒辦法就這樣說出事實。這是錯的,但是確實是她所做的。
“對不起。”木瓜用輕到自己也聽不清楚的聲音說道,“所以……無論有什麼樣的後果,我都不會逃避的。”
一場災禍宛如洪流散去,但回蕩的漣漪卻次第鋪開,將悲痛蔓延,久不平息。
渾渾噩噩的回到了住處,木瓜發現言峰綺禮已經收拾好了一個行李箱,而且還在準備其他東西。
聖杯戰爭結束以後,言峰綺禮參加了遠阪時臣的葬禮,但是木瓜卻借口受傷沒有去,他不知道怎麼麵對遠阪凜,那個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姑娘。
有一次她偷偷去看過,原本的大宅子裏麵隻剩下遠阪凜和她的母親遠阪葵,但是遠阪葵已經瘋了,她活在了過去的生活裏,把現實背棄在身後。那時候木瓜偷偷看遠阪凜,她抿著嘴唇一臉倔強,支撐著自己和母親兩人的生活。
這些人,這些痛苦都是因為言峰綺禮而起的,而她當時明明就在旁邊,卻什麼都沒能做。
木瓜不敢麵對遠阪凜,哪怕言峰綺禮曾經帶回遠阪凜想要見她的話,她也隻是敷衍一般匆匆一見就走了。木瓜真的不懂,為什麼明明是言峰綺禮殺了遠阪時臣,為什麼他還能如此若無其事呢?
走的時候遠阪凜看著她,木瓜心虛不敢去看那雙墨綠的眼,她總覺得,自己所有的卑劣和自私都已經被完全看透。
提著東西回到家裏的時候,木瓜看到言峰綺禮無聲的收拾行李,她猶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問道:“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