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這裏大吼大叫。”

話語雖然輕柔,卻挾著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之意。

皇後的眼中閃過一抹絕望,望著皇帝神經兮兮哭笑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這十幾年了……你看都懶得看我一眼,這時候居然打我?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這個時候,太子看著母親受辱,早已狂吼一聲衝了過來,攔在了皇後的身前,憤怒而無措地盯著皇帝,大叫道:“父親,夠了!”

可是雖然他攔皇帝與皇後中間,可是皇帝那雙幽深的眸子,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太子這個人,直接穿過了他的肉身,盯著他身後泫然而泣的皇後,淡淡說道:“切不可失了體統。知道嗎?皇後。”

皇後畏懼地抬起頭來,隔著太子並不寬厚的身體,看了皇帝一眼,咬著嘴唇,半晌沒有說話。

皇帝見她並不答話,眉頭微皺,往前踏了一步。

再往前一步,就要直接撞到太子地身上。

太子此時的心已經涼透了,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是個怎樣刻薄無情的人物,一代君主。從來都不會有什麼婦人之仁,尤其是此時此刻。父皇扇了母後一個耳光,可至少證明了。他還將母後當作一個人看待。

可是皇帝的目光直接穿透了自己,就像自己不存在,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皇帝已經不把自己當人看了!

雖然皇帝隻是向前踏了一步,但太子卻感覺到一座大東山淩頂而來,一股逼人的氣勢從麵前這個穿龍袍的男子身上噴發,直接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為什麼?”太子在強大的壓力下艱難支撐,脖子上青筋直冒,尖聲吼道:“父親,為什麼!”

這一次,皇帝終於正視了太子一眼,看著這個敢攔在自己身前的年青男子,眼瞳裏泛著幽幽的光,聲音像是從他的唇縫裏擠出來一樣,低沉罵道:“惡心!”

太子明白了,太子證明了自己地猜測,太子崩潰了,太子地腿軟了,一下子跌坐在皇帝的身前,開始嚎哭了起來,眼淚鼻涕塗滿了整張臉。

皇帝沒有再看他一眼,走到皇後地身邊,冷漠地揮手,又是一記耳光抽了出去!

皇後一聲慘呼,被這一記耳光打的翻倒在地,躺在了矮榻之上。

皇帝低下頭,附在皇後耳邊,用一種咬牙切齒的聲音說道:“朕將這孩子交給你,你就把他帶成這種樣子?”

皇帝抬起身子,冷漠地向東宮外走去,將要出宮門時,他回頭冷漠而厭惡地看了癱坐在地上地太子一眼,鄙夷說道:“如果你先前敢一直站在朕的麵前,朕或許還會給你些許尊重。”

說完此話,這位異常冷酷無情的慶國皇帝拂袖而去,他的身影顯得是那樣的挺拔,那樣的冷峻,根本不像是一位丈夫或是妻子,而……隻是一位君主。

果然,蕭然看得很透徹,他從來都不相信這個男人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那個男人在他麵前想變成一位慈父,他從不給他那個機會,因為世上隻有三種人:男人,女人,皇帝。

東宮的大門被緩緩關上了,殿內的血腥味道還殘留著,但除了痛哭著的皇後與太子之外,沒有一個人,顯得是那樣的寂清。

太子忽然緩緩地站起身來,有些木然地將母親扶著坐好。

啪的一聲,皇後打了他一記耳光。太子卻是躲也不躲,眸子裏充斥著絕望與掙紮的眼神,一舉手握住了母親第二次扇下的手腕,狠狠說道:“母親……如果你不想死,就趕緊想個辦法通知奶奶!”

皇後一下子怔住了。

東宮與廣信宮,宮內與宮外,浣衣坊內外,就在半個時辰之中,任何一個曾經在兩座宮殿內服侍過的太監與宮女,此時都已經被盡數殺死,除了範閑的心腹洪竹之外,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數百條冤魂,就為了皇帝遮掩皇室的醜聞而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