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都非常優秀。從小到大,弟弟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無可挑剔,追求極致完美,幾近苛求。哪怕是固執,都是他的優點。
那是他達到頂尖的原因之一。
然而,支撐這固執的卻是脆弱的自尊。無論他用怎樣的驕傲去掩飾,白寒梅都能察覺他自尊受到的纖毫損傷。越是精心嗬護,越是經不起波折。
素來溫和的白寒梅有些怨恨方文玉了。萬萬沒想到,那個安安靜靜,教養良好,純美如玉,捨命保護幼弟的方文玉,竟然如此城府深沉,背景複雜。一聲不吭就在與弟弟定親之後離開,給了白寒俊,白府上下一個響亮的耳光。
儘管後來可以解釋為善意,是其不願令白方兩家蒙受更大的羞辱。白府麵子上也算過得去了,人·獣殊途,不妨就此下台了事。
不料白寒俊卻已情根深種,聽不進任何勸阻,執迷不悟。他還有一個讓白府無言以對的理由,可讓以能言善辯著稱的南炎聯盟外務丞相也啞口無言。就算他身為白寒俊的祖父,更無理可解。
白寒俊進宮見過那人一麵之後,不僅沒死心,反而日漸消沉,日趨憔悴,並拒絕與任何人交談,對所有的人都關閉了心扉。無人可解的傷。白寒俊折磨著自己,卻更折磨家人,折磨著白寒梅。
佳媳變催命符,怎一個所求非人了得?
現在白寒俊終於又鮮活起來,更為平靜,還好象成熟了許多。白寒梅卻看得心驚肉跳,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是好兆頭。那麼,解鈴還需繫鈴人,自己不能再坐視不管,隻要親自去把那邊的事辦妥了,弟弟這邊的問題相信也就迎刃而解了。
弟弟分明是放不下心結,方文玉如他無法拿回的榮譽。
黑暗的城市裡,夜鶯又張開了它美妙的歌喉,展示它非凡的捕食本領。一身灰褐暗淡的羽毛,卻仍賦予人們想象中的美麗。
所以它們喜歡出現在夜裡,不能不說是一種智慧。
米青山神不知鬼不覺,又出現在緣木魚館。這次他不是陌生人了,雖然他打扮得象夜鶯,胖老闆還是一眼就分辨出他潛藏的不凡氣度,很快將他引入一間密室。
密室就是密室。密不透風,空空盪蕩,說話的聲音在房間中回應,完全可以自己跟自己問答。拷問每個人的靈魂,假如你認定不會被泄漏,你會回答自己真心話嗎?
或者換個方式問,你確認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一個你時?
黑暗中的密室就有這樣的神奇,米青山就是如此做的。權力來自於服從,服從的最高境界是靈魂信服,不同於公主的威壓。如同唯一僅剩的人,對自己的忠實。
“何事來此?”毫無情緒波動的話傳來。
“主上,事情是這樣,……就是那普庵符,屬下無法交還公主……”
“哦?你這是專程前來來問我索要?”
“不不不,屬下哪有此膽?隻是公主那邊委實難以交待。屬下愚笨,特來懇請主上指點迷津。”
“哼。這有何難?不是被那聖虎變走了嗎?”
“對啊對啊!屬下怎麼就想不到啊。主上英明,屬下茅塞頓開,恨不能立刻追隨主上身邊盡忠。”
“唔。不必。你盡心按吩咐你的去做好就行。你可以走了。”
“主上容稟,非是屬下不尊上諭,實乃……屬下還有一樁十分有趣的事相求。”
“說。”
“主上可否出手,將那聖虎……”
“滾。”
“是是是,屬下馬上就滾。”
“本座最見不得的就是你們這些娘娘腔的男人,不男不女。哼!以後無要事不得隨意前來!噢……滾吧。”
“是!屬下告退!”應答增加了不少力度。
米青山走出緣木魚館的大門,渾身冷汗涔涔,夜風一襲,打了一個阿嚏,忙捂住嘴向身後左右看了看,匆忙離去。
主上脾氣難以捉摸,指望他出手不可能了。看樣子,隻能自己親自去辦了。
第五十章 縱我不往
清晨開始下起了雨,三月裡的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在聽雨軒的屋頂、地麵、枯葉、芭蕉葉和水潭上,奏著協奏曲。風起時,又增添了變奏。
如此喧鬧的小世界裡,聽雨軒的閨房內直到臨近正午才有了動靜。
樂菱蒙頭睡了一整夜外加大半天。
看樣子這仙體是不適合飲酒的。地魂分析得很科學,因為酒液也是靈氣升凝而成的,屬數種靈氣的組合能量,淡則激活細胞,濃則麻痺神經。猴老祖百年佳釀,被體內聖蓮五行陣環飛快地循環一周天,自己不倒才怪。靈體大成前,可不敢輕碰了。
忙碌的日子忽然清閒下來,有點怪怪的感覺……似乎原本就沒出門做過什麼,之前發生的一切種種,如夢如幻。這就是時光的神奇嗎?無論你身在何處,停下來思考的時候,所有的日子所有發生的故事,就已經成為過去。
人亦是如此。再見之前,都有可能再也不能見到。就算現在見到了,也可以看成是新人。
比如,眼前。玉鶴瞪著大眼,一副不認識樂菱的樣子,上下打量著她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