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挺好,江皓然基本上沒生過病,奶奶也算健康。母親江白雲重新有了自己的家庭,生了小孩,希望她不要再遇人不淑。
天氣晴好,江皓然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院子裏的幾棵銀杏樹枝繁葉茂,供乘涼正好。銀杏樹下擺著幾張石頭長凳,被磨得光滑光滑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這裏的人吃飯並不像有些地方那麼拘謹。他們喜歡捧著個碗,走門串戶,邊吃飯邊聊天,整個很清閑慵懶的節奏。
這會,鄰居好幾個大媽正在江皓然家的院子裏扒飯。
“咳咳!”奶奶接連咳了好幾聲才止住。咳得奶奶臉紅脖子粗,剛吃的飯粒也從嘴裏吐了出來。
“黨嫂,你這個病趕緊去醫院看看。”其中的一個大媽說,“大熱天的在咳嗽。而且咳了有些時間了吧?”
黨嫂就是奶奶的名字,“咳了有半個月了,也不嚴重的。”奶奶回。一是,咳嗽這種小病拖拖就能好的,二是,奶奶舍不得花錢看病。
另一各大媽看到奶奶目光失色,知道她的難處,不過還是勸道:“黨嫂,還是看看的好。說不準拿點藥吃就好了,這麼硬拖著要是變嚴重就糟了。”
“嗯,那我明天乘著趕集就去看看。”奶奶答應了。
第二天,奶奶趕集回來了,順便去看了看咳嗽的毛病。不想,從小診所到了鎮醫院。
“醫生,給我開止咳的藥就行了。”
“老人家,我跟你說好幾遍了。你這不是簡單的咳嗽。我給你開止咳藥就是害了你,你必須到大醫院做檢查。”態度是如此堅決。
她來到鎮醫院,花了三個小時,終於等到了醫生的診斷結果。
那名男醫生看著奶奶襤褸的衣服和鄒巴巴的手,客氣地說道:“老人家,你這病不算大病也不算小病,一定得治,知道嗎?”
……
奶奶表麵上點頭,心裏已經失魂落魄了。說得輕鬆,得治得治,拿什麼治啊?別說自己家窮得叮當響,就連親戚也是一個富有的都沒有。
回到家,她繼續不露聲色地做飯,卻頻頻歎息。“我一把老骨頭走了何妨,隻是我這乖巧懂事,可憐的孫子該怎麼辦?”一想到這裏,她便在一旁偷偷抹眼淚。
“狼哥,吃飯了。”奶奶勉強擠出微笑。
江皓然一回家就看看奶奶有些不對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問道:“奶奶,你咳嗽的毛病去看了嗎?”
“看了看了。”奶奶繼續道:“醫生給我開了藥,吃幾天就好了。”
然而,江皓然注意到奶奶故意把碗筷、飯菜和自己的分開了,她隻吃原先鏟到碗裏的菜,桌子上的菜一點也沒動。
接下來好幾天,都是一樣的情況。而且三天過去了,奶奶咳嗽的症狀一點不見好。難道奶奶得了很嚴重的病?不過,江皓然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奶奶肯定不會和他說什麼的。
到了晚上,江皓然把房間的燈一關,故意讓奶奶以為他已經睡下。然後悄無聲息地從床上爬起來,‘吱’地一聲輕開了房門。
借著明亮的月光,他看到奶奶和一個鄰居奶奶正坐在院子裏銀杏樹下的長石凳上聊天。從屋內,射出去的黃色燈光正照在那處。江皓然不動聲響地潛伏而去,正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醫生說初步斷定是肺結核”奶奶說。
“肺結核?”鄰居也被嚇了一跳,“是不是要死人的,還會傳染?”
“醫生說了,現在醫學進步了很多,肺結核不算大病,死不了人。治療也簡單的,不過要立即住院隔離治療。”奶奶告訴鄰居,“所以我一直沒有對著你說話,很近對著說話會傳染的。”
“那你趕緊入院治療。”
“醫生就是讓我回來拿錢的。但是過幾個月狼哥就要開學了,看病的錢實在沒有。”奶奶說。
“我家也沒有錢,孩子的學費全指在今年的銀杏果上了。”鄰居頓了頓,說道:“你不是問你家白雲拿兩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