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站著兩排胥吏文書。雖不及軍士來的整齊劃一,卻還是帶著一股子殺氣騰騰的味道。至於管統與黃珍二人則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大家誰也沒見誰的模樣。
這算什麼?要打群架?還是堂口開大會?蔡吉一邊暗自在心中苦笑,一邊麵子上還得滿臉堆笑地向堂上眾人作揖道:“諸君久等了。”
管統與黃珍見蔡吉趕了過來,便雙雙緩和了一下臉色,帶著各自的手下向其拱手行禮道:“見過府君。”
而蔡吉則順勢避開眾人劍拔弩張的視線,大大方方地走上矮榻端坐了下來,並跟著抬手道,“諸君免禮。不知諸君今日集結於此,所為何事?”
管統見蔡吉麵對如此架勢非但沒有半點膽怯,舉手投足間亦是有禮有節。不由暗自一喜,心想自己今天算是找到好幫手了。於是他當即先發製人地向蔡吉拱手稟報道:“稟府君,統今日打算查驗郡府賬目。卻不想被黃功曹拒不交出賬本。故統在此懇請府君定奪此事!”
啥?查賬!乍一聽完這番義正詞嚴的控訴。蔡吉先是看了看一臉憤慨的管統,又瞅了瞅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黃珍。忽然覺得自己的胃都快抽了。
第六十一節 漁翁得利
正所謂,財政乃庶政之母,大到治理一國,小到操持一戶,誰捏住了錢袋子,誰就有了發話的底氣。故老婆多愛向老公要管家錢,皇帝常瞞著大臣搞小金庫。須知,若沒這阿堵物,哪怕你是韓信轉世,也得為軍資走後門;若沒這阿堵物,哪怕你是漢武再生,政令都出不了長安城。
依照前一世小說戲劇裏的宅鬥橋段,一家之主之爭往往是從奪賬簿控製權開始的,期間還可能涉及鑰匙、印章等等之類的小道具。隻是蔡吉沒想到自個兒轉世到漢朝之後竟也能有幸碰上這麼一出。當然以蔡吉眼下的情況來說,她本也沒啥立場好去嘲笑管統猴急。須知,蔡吉做太守道現在,可是連賬冊的麵都沒見過。就算上次在水寨嚇唬段融說要查賬,亦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她要是真能說查賬就查賬,那何須又是打劫貢船,又是跨海通商的大搞小金庫。
因此眼前管統的做法雖是魯莽了一些,但對蔡吉來說也未嚐不是次機會。至少借管統這麼一鬧還能試探一下黃珍的底線。想到這裏,蔡吉便打起了官腔回頭衝黃珍問道:“黃功曹,管郡承此言可屬實?”
麵對蔡吉的詢問,黃珍顯得頗為鎮定自若,卻見他一甩長袖拱手答道:“府君明鑒,老夫並非有意為難管郡承。隻是查驗賬目須以府君金印為憑,故未見府君之前老夫無權取出賬冊。”
黃珍這番話說得可謂是有理有據。須知,漢朝在會計方麵有著嚴格的法律規定。例如,其規定會計簿書如果丟失、錯訛,與被盜數額同罪;在會計憑證和印鑒方麵,規定券契如有偽造、更改等情,重者與盜賊同罪論處,輕者以欺詐論處,如上計報告不真實,有欺詐隱瞞者,根據情節輕重判刑;在倉儲保管方麵,規定對於賬實不符的,區分通盜、責任事故、非責任事故等不同情況進行處理;在度量衡方麵,規定度量衡不準者,按情況不同實行杖打等等處罰。
因此經過黃珍一番解釋,此刻反倒是管統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些。不過管統既然今日敢來查賬自然是早就做好了完全準備。隻見他冷哼了一聲,衝著黃珍拱手道:“那如今府君已到,黃功曹可否交出賬冊。”
麵對管統咄咄逼人的架勢,黃珍並沒有搭理於他,而是向蔡吉伸手道,“請府君出示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