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的書信遞給蔡吉道,“請主公過目。”
蔡吉接過禰衡寫好的信,定眼一瞧隻覺這文章寫得辭藻華麗,令人朗朗上口。不過蔡吉自付自己文學素養不高,於是她又將信轉交給了郭嘉與龐統過目。郭嘉本不打算接手,可誰知龐統卻搶先一步取過信上下掃視了一番。緊跟著便聽他頗為詫異地小聲“咦”了一聲。眼瞅著龐統的表情由最初的質疑到此刻的驚歎,蔡吉心知禰衡這封信確實寫得好。看來曆史上對其文采的評價都是中肯的。
不過蔡吉卻並沒有就此立即誇讚禰衡,隻見她跟著又向其吩咐道,“本府明日要出席龍口港商船的出航儀式。還請先生再寫一篇致詞。”
禰衡聽完蔡吉的吩咐,這一次竟連想都沒想,直接就提筆寫下了出航所需的致詞。見此情形,蔡吉哪兒還再有疑慮,當即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脫口稱讚道,“先生詞章縱橫,真乃奇才”
禰衡被蔡吉如此一誇讚當即就露出了得意之情。隻見狂勁上來的他將筆一擱,傲然地向蔡吉反問道,“主公還有吩咐否?若無吩咐,衡要歇息了。”
然而麵對禰衡“無禮”的問話,蔡吉卻並沒有生氣。更沒有應著禰衡的話頭委以他重任。因為蔡吉很清楚禰衡的才華確實出眾,可他的性格和脾氣卻並不適合做官,更不適合參與政治。所以蔡吉在勉勵了禰衡一番之後,便任由其繼續打瞌睡了。
就這樣,翌日一早,蔡吉帶著禰衡寫的稿子出席了出航儀式。當她當眾念出致詞之時,蔡吉能敏銳地覺察到在場鄉紳名士的反應有別於從前。從前蔡吉念完稿子,鄉紳們也會誇讚幾句,但那明顯都是奉承。而這一次蔡吉卻能明確地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驚訝與欣賞。麵對如此顯著的變化,蔡吉不得不在心中感歎,領導花再多的時間提高文學素養,都不及找個才子當秘書來得實在。
不過蔡吉這日出席商隊的出航儀式的主要目的,並非是要向外界秀她新秘書的才學。她之所以會在百忙之中抽時間來參與一支商隊的起航儀式,是因為這隊商船所運載的乃是第一批移民遼東的太平教民。由於這個時代最大的海船一次性也不過僅能運載一千餘人。故這一批移民不過一萬餘人而已,相比於吉所說的十萬教民隻是一個小數目。不過好在遼東離東萊並不遠,往來多運幾次的話,相信到年底錦西港的人口很快就能達到三、四萬人,如此這般也能形成一個不小的營寨了。
此時此刻望著船上那一張張虔誠的臉龐,蔡吉不禁感歎有時候麵對未知的世界還真需要信仰的力量來做後盾,無論這信仰是來自神靈,還是來自貪婪。不過想到神靈,蔡吉不由下意識地回頭,向身後的小道士王韞問道,“怎麼沒見於道長?”
“回使君,先師在兩個月前已先行渡海前往錦西港。”年輕的小道士謙卑地作答道。
於吉提前兩個月去錦西?莫不是怕自己在船上嘔吐的模樣有損仙風道骨的形象吧。蔡吉在心中壞壞地腹誹著於吉。不過腹誹歸腹誹,蔡吉還真得感謝於吉的忽悠,若非如此她很難說服如此多來的太平教眾走凶險的海路移民去遼東。畢竟這些教眾來自於內陸,而非沿海。更何況海上也確實有諸多不確定的因素存在,如巨*、如風暴……碰上這等人力所不能扭轉的災難,除了向神祈禱之外似乎別無它法。好在這些船上的人也都擁有屬於他們的神。
且就在蔡吉暗自感歎移民前路凶險之時,忽見段融領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徑直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雖然蔡吉之前並沒有見過這個老者,但通過對方的氣度與舉止,蔡吉猜想這位老者多半就是前河內太守李敏。因為在這個時代能有這等做派的人,多半都當過官,而蔡吉本人也是其中隻一。
果然,段融一上來便引著那老者向蔡吉介紹說,“主公,這位便是來自遼東的李大人。”
“蔡吉見過李老。”出於尊老的習慣蔡吉連忙客套地向麵前的老者施禮道。
不過對麵的李敏卻並沒有立即回禮,而是眯著三角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蔡吉。不可否認,蔡吉比李敏想象中還要年輕。一想到自己即將同這麼一個年紀可以做自己孫女的女娃兒商討軍國要事,李敏總覺有些不自然。過了半晌之後,李敏似乎是意思到了自己觀察的時間長了一點,於是他趕緊收斂起了目光,微微拱手作揖道,“老夫李敏見過蔡使君。”
“李老無需多禮。”蔡吉麵帶微笑地建議道,“此地風大,不如借一步說話。”
李敏也知他與蔡吉所要談及的內容,可不是三言兩語說得完的。於是便默不作聲地隨蔡吉走進了位於港口大道上一間名為觀海閣的酒樓之中。話說觀海閣並非是龍口港最大的酒樓,但它卻是東萊最老的酒樓。在龍口港建港之初觀海閣便已屹立於此,而它的東家正是身為東萊之主的蔡吉。話說蔡吉最初造這間酒樓的時候,隻是想像那些倉庫一樣租借出去換點錢,解決一下東萊捉襟見肘的財政。不過很快她便發現酒樓這種地方不光可以用來提供住宿,還可以做許多意想不到事。例如交換情報,例如見一些特殊的人物。因此蔡吉最終沒有將這幢酒樓租出去,並時不時地會在這裏宴請本地或外地來的商賈代表。一來是拉近關係,二來有許多事情還不方便在衙門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