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忘了禮數,門也沒敲就直接闖了進來。但是當看到麵無表情的月夜瀾時,立刻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以後不用再在這裏候著了,府上哪裏熱鬧就去哪裏幫忙吧。”依然是冰冷的語氣,話未說完,人已遠去。

哪裏熱鬧?月王府自玉姑娘走後到處都是冷清清的。現在,下人們各幹各的事,誰敢大聲說一句話?

自從王爺那日從宮裏回來,就算他保持沉默,可那股隱隱的怒氣還是波及了整個王府。不過,既然王爺已經開口了,不讓她繼續在這裏呆著,她就先去前廳幫下忙吧。可是,這一走,慕容側妃還病著,要怎麼辦才好?侍女看了看灑落滿地的湯藥和碎屑,左右為難起來。

還是慕容晚霞先開口了:“你就下去吧。”打從今日起,她這病是別想好了。心裏若有了疾病,是再難痊愈了吧。她輕輕揮了揮手,無力的躺回了床-上。看來,她的時日無多了呢。

這年六月,月王府慕容側妃暴病抑鬱而亡。

整個月王府並沒有因為她的離世而染上任何悲戚的氣氛。畢竟連王爺都沒有什麼悲傷的表情,那他們這些下人更沒什麼好悲傷的,好象也輪不到他們來悲傷些什麼。除了曾經服侍過她的侍女會略微難過之外,其他人還是照做自己的事,照過自己的日子。

“王爺,小阿哥頭有點熱,好象……染了風寒!”

———月夜瀾才下朝回家,迎麵就見侍女蠻蠻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一聽此話,月夜瀾一向沉穩的腳步也有些淩亂虛浮:“還不快去請宮裏的禦醫過來!”

丟出一句話後,人已飛掠而去。

月夜瀾的寢樓裏現在多了一張小床,上麵睡著一個極帥氣的小寶寶。那小子繼承了他爹娘的所有優點。隻是,如今他的臉色紅得有些不自然,呼吸也有些急促,就是睡著了那雙小手還是在到處亂抓,似乎想讓人抱抱他。

一雙溫暖而有力的大手輕輕的將寶寶抱進了懷裏。那雙一向沉穩而銳利的眸光裏此刻盛滿了焦急憂慮的光芒。他不斷的朝門外張望著,但是手卻非常熟練的輕輕拍打著寶寶的背,安撫著小小的他。仿佛在無聲的說,沒事的,沒事的,有阿瑪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管內心如何焦急,看到匆忙趕來的禦醫時,月夜瀾的臉上又恢複了麵無表情,他將兒子輕輕放回床-上,站起身,走出內室,讓禦醫給專心給小阿哥診治。

隻是,他收在黑色玄玉長袖內的手握得很緊,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想,如果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個丫頭如何受得了,他又如何受得了。

“王爺,小阿哥沒什麼大礙,下官開了幾副清熱解毒的藥喝下去就沒事了。”不一會兒,禦醫從內室退了出來,恭敬地說道。

“好,有勞了。”

“王爺哪裏的話,這是下官職責所在。”

———官場上的客套話要是一直這麼說下去,怕是說到日落也說不完,月夜瀾也就不再多說。直接命人送客。

直到禦醫走得快沒影了,他才快步走進了內室。

不待月夜瀾交代,蠻蠻已經拿著禦醫開的藥方,下去抓藥了。如今,唯一能自由出入這內室的人就隻有馬管家和蠻蠻了。誰叫她是胖胖竹未來的娘子,是玉玲瓏信任的人呢。

知道兒子沒事,月夜瀾的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他的笑容真切的顯現在臉上。他要和他的兒子一起等著那個丫頭回來。

手指劃過兒子熱熱的臉頰,你也很想念你額娘是嗎?阿瑪也想,很想,很想……

*

自古以來,皇宮的內庭除了皇上,除了內務府親自選出來的侍衛,基本上是任何男子不得入內的。這裏是皇帝的女人居住的地方。若是隨便誰都能溜達進去,估計這皇帝的綠帽子一天一換也換不過來。但是,若當今皇上親自邀你前去後宮內庭,那麼又另當別論了。

“瀾賢侄,現在可有中意之人?唉,朕可是聽說你的慕容側妃已不幸病逝,香消玉損了。那麼側妃的名額豈不是又空出來一個?你的正妃位置也一直懸著呢,有看上的女子,可以盡管和朕說,朕來為你做主啊。皇後也早想替你再操一門心事呢。”下了朝,皇上單獨留下了月夜瀾,帶著他朝後宮走去。

“回皇上,謝皇上和皇後的美意,微臣現在沒那心思,臣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如何最好的協助您將北暮的旗幟擴張到每一片領土上去。”月夜瀾伴著皇上朝皇後的寢宮走去。他知道,皇上要他單獨留下,絕對不是為了這些表麵的事情。但是他不說,他便什麼也不問,小心翼翼的應付著。

“瀾賢侄啊,現在就你我二人,你就不能直接喊朕一聲叔叔?”話雖是如此說,但皇上的語氣仍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還是君對著臣的那副高傲姿態。可見,這些話也就隨口說說而已,並非出自真心,又或者根本就是在試探些什麼。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叔叔?嗬,這個詞,不是誰都配讓他叫的。記憶裏也隻有火澤宇叔叔值得他這麼叫。況且,這一叫,隻怕自己的腦袋就要搬家了。這些年他雖無心權勢,卻並不代表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