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男人來:“我道你遣我離開是啥事呢,原是要問些上不得台麵的話,要是被狗娃聽去了,又要教壞他了。”

周二牛不由哈哈笑:“如今風調雨順,日子過得順心順意,自然是想說啥就說啥,管那麼多作甚。咱小老百姓活著,啥都不圖,就想連年收成好。如今這願望算是實現了,能不高興嗎?你說是不是,顧老弟?”

顧雲皓忽地佩服起周二牛的心胸來,這男人雖未讀啥聖賢書,卻很懂得知足常樂,懂得過日子的門道,自己羨慕他,也有絲嫉妒他。

周大嫂道:“老弟,別聽你大哥油嘴滑舌,就知道說大道理。”

顧雲皓卻笑道:“大嫂你別怪他,我倒覺得大哥說得有理。人活著一世,本來就不該圖那些個有的沒的,就盼著一件事過日子,挺好的。”

這下周二牛得瑟了:“聽到沒,人顧老弟都說了,你啊,趕緊去廚房燒飯,多弄幾個好菜,待會兒,估摸著蘇先生也得來,你好生準備準備,別讓人笑話了。”

顧雲皓道:“也別弄得太鋪張,蘇放胃口不大。大嫂,麻煩你了。”

周大嫂瞪了自家男人一眼:“瞧瞧人家顧老弟多會說話,你啊,差遣我這麼多年了都不知道說聲謝謝。”

周二牛終是服了軟,“好好,”他一邊笑著一邊點頭,隻道,“翠兒,這幾年苦了你了,謝謝你陪我這粗漢子走到現在。我啊……我……”

“行了行了,”周大嫂打斷了他,“你這心啊,我都知道,說出來真肉麻。我去廚房了,蘇先生來了喚我一聲。”說著,便抿著嘴彎著眉角入了廚房。

周二牛笑嘻嘻地搖了搖頭,對顧雲皓道:“老弟啊,能跟你過一輩子的人啊,到頭來隻要你一個謝謝。我周二牛這輩子,算是娶對了人。”

顧雲皓聽來,竟是有些感觸,腦子裏想著蘇放的模樣,一口一口地喝茶。

兩個大男人聊了好一會兒,二狗子回來了,後腳蘇放也踏進了門。於是三個大男人,一個小男人便說起來了,雖偶爾牛頭不對馬嘴,卻是其樂融融。

開飯前麵那會兒,蘇放聊著聊著便鑽到廚房去了,顧雲皓瞅著他離席的背影,心裏大致也猜的出他要去廚房幹啥。周大嫂的櫥藝磨練了幾十年了,自然是要比自己好的,蘇放若要學,也算是跟對了師傅。

端菜出來那會兒,蘇放一個勁地朝顧雲皓笑,周大嫂也在旁邊陪襯著彎著嘴。

“怎麼了這是?”顧雲皓問著蘇放,見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來了,卻是不說什麼話,心裏就覺得奇怪。於是向周大嫂使了個眼色,想揪出個所以然。周大嫂用嘴孥孥擺在自己眼前的一盤菜,顧雲皓起先還愣了會兒,後來便會了意。

於是他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對著周大嫂指出的那盤菜吃得甚多。到後來,基本上都是被他一個人吃光的。

周二牛心裏就犯嘀咕,自家婆媳怎麼手藝下降了,把一盤紅燒蘿卜弄得烏漆麻黑的,看著就沒啥胃口。這顧老弟也是奇怪得很,吃得那般津津有味。雖說心裏頭這般想著,卻是沒有說出來,直到了晚上,他才從自家婆姨那兒知道了真相。

那晚回了顧宅,大綠便急哄哄地跟在顧雲皓屁股後頭,說主子做了不得了的事,證據便在那梨樹幹上。

顧雲皓瞅著那一豎列的刻字,頓時嗬嗬笑起來。

隻聽大綠發急道:“爺,這可是大事啊,不可疏忽大意了。”

顧雲皓仍是止不住笑意:“放心,你家主子,今晚便要如願了。”

隻說那晚入了屋,蘇放心裏頭是忐忐忑忑。白日裏讓周大嫂教著燒了一盤糊菜,雖樣貌不好看,味道還是能入得了口的。沒想端上了桌,卻是人人避之不及,隻有雲皓一人當山珍海味般吃著。其實想想也知道是咋回事,定是周大嫂暗地裏朝雲皓使了眼色,不然以雲皓的口味,怎會對那道菜看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