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片混亂,再也分不清任何痕跡。那時候,蘇放是茫然的,他完全不知道接下來還要怎麼走下去。顧雲皓也是茫然的,但他的茫然轉瞬即逝,隨即便冷靜地對蘇放說道:“蘇放,試著喊一聲。”

“什麼?”蘇放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喊一聲,”顧雲皓道,“喊一聲周大哥,或者喊一聲雪兒。”

蘇放有些發怔:“你在開玩笑嗎,這種地方,什麼都沒有。”

顧雲皓卻沒有理會蘇放的疑問,自己扯開了嗓子喊起來。第一聲周大哥,沒有回應;第二是雪兒,仍是沒有回應。

蘇放杵在一旁,眉頭蹙起來,他著急,所以不想拆顧雲皓的台。

顧雲皓沉下心來,方才的兩聲大喊,讓他的頭部鈍痛明顯地加劇了。他需要調試一下,不能這麼拚命。他相信自己沒有判斷錯,到這裏為止,雪地上腳步已然雜亂無章,早已看不出被多少人踩過。如果他沒猜錯,那麼,至少到這裏,頭一批趕來的村民已經發現了周二牛。周二牛經過先前一番追逐戰,定是疲累不堪,再加上他的腳傷,他可能不會選擇追上去。所以,到這裏為止,要麼周二牛留下來,村民們繼續追叼走雪兒的狼,要麼雪兒已被救下,村民去追逃跑的狼。這種猜測,讓顧雲皓不得不叫喊兩聲來確定是否有人留下來。

可是,很意外,竟然沒有一點回應,即便是留個人下來做個接應也好啊,竟是半個人都沒有,實在讓人覺得失望了。

顧雲皓漸漸握緊了拳,剛剛平複下來的心又莫名地開始焦躁,即便是落雪的聲音也好啊,給點回應吧。

蘇放看得出來,顧雲皓在壓抑著自己爆發的情緒。他默不做聲走上前,伸手握住顧雲皓緊握的拳,五指使力,扣進他的掌心,迫使他放鬆開來。

顧雲皓轉頭看了看蘇放,忽地仰天長長歎息一聲。

蘇放不知該說些什麼,隻道:“別著急,我和你是一樣的心情,總會找到的,不過是時間問題。”

似乎是回應著蘇放這句話,某根樹幹之後,忽地發出了咿呀一聲,這聲音雖不大,卻毫無疑問地鑽入了兩人的耳朵,讓兩人的精神陡然振奮了起來。

顧雲皓有些迫切,他甚至來不及詢問蘇放是不是幻聽,便一股腦朝生源那處奔去。蘇放的手與他扣在一起,就這樣被他帶動著往前奔。

真算是上天眷顧,這發出聲音的,正是雪兒。他的臉蛋上沾著血跡,嘴角卻是上揚的,他就這樣趴在周二牛的大腿上,揮舞著小手臂。

終於柳暗花明,顧雲皓瘋了一樣地把雪兒抱起來,東翻西找地查看著他身上有沒有受傷。好在,雪兒的笑聲告訴他爹爹,他沒有受傷,臉上的血也不是他的。

周二牛昏過去了,徹徹底底地昏了,右邊小腿上有處很大的傷口,皮肉外翻,很是觸目驚心。他就這麼靠在樹幹上,頭歪著一動不動。顧雲皓顧不得周二牛的死活,隻能由蘇放照看著了,手在脖子便搭了下脈,還跳著,不過手腳都挺冷,看來不能耽擱太久。

蘇放嚐試著把周二牛背起來,可這會兒顧雲皓倒是拉住了他,還把雪兒塞到了他手裏,道了句我來吧。蘇放也未多言,依著自家男人,帶著傷患往山下趕去。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村民,有第一批過去的,也有同他們一道上山的,都知會了一聲,說人找著了,都回去吧。

可是人找著歸找著,這逃走的公狼怎麼辦?後來有人說了,那公狼腦袋上被挨了一鋤頭,想來也是活不久了,隻可惜了這一窩狼崽子,還未學會覓食呢便沒了爹娘,以後可得怎麼活?若說要下狠手個個都弄死了,還真舍不得,畢竟這狼崽子又沒犯事,連怎麼咬野兔都不會呢,何況是咬人。

顧雲皓沒管這事,他讓蘇放做主的。蘇放其實知道顧雲皓的心思,自己男人骨子裏是個溫柔的人,儈子手絕不是他的風格。蘇放便讓村人將那窩狼崽帶了回去,說能養就養吧,誰家有哺乳期的母狗的,就行個好收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