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不禁使人聯想到某可怕的爬行類動物,連同說出的話,都能使人有如墜地獄的顫栗。
“我很失望啊,真的。”
話音落地,混雜血氣的狂風撩起他淺褐色的發,海浪一般翻滾。
隻說一句話的短暫的幾秒,整個空間頓時像被抽光了空氣,喪失了耳朵可聆聽的一切聲響,無形無色的靜謐感溢滿全場。
滿場人員不約而同繃緊了神經,來自莫名其妙的第六感提醒著有什麼在悄然改變,因為那空無實據的感覺已讓窒息和狂躁等等負麵情緒,像血液般壓入心髒,又被壓進每個血管,到達全身。
這個讓人無法猜透何時才會流露出真實表情的男子,也許在這一刻,泄露了出一絲內心的氣息,
他的臉孔柔和,沒有堅毅的棱角,五官看起來也溫馨平和,從未有過半秒的猙獰,外人隻投去無心的一眼,也會自認為他有多麼友好和善,然而他的所作所為,或許有著遠比一切醜陋的外表更顯恐怖可怕的氣魄。
抵擋胃酸湧上喉嚨的難受感,銀蔓下意識貼到落音背後,那舉止以從鉗製落音的衝動變為保護她不受傷害。她甚至悄然握緊了手中的刀,做出防禦的姿態,直到男人再次開口。
“你說,你覺得自己被人所控製的命運很幸福?多麼沒出息的話,李家的血統會在你體內哭泣的……雖然之前你確實很討我喜歡,不得不說,你剛才說的那番話使我對你的欣賞已達到刮目相看的地步……隻可惜啊,你怎麼這麼不長進。我本以為你會理解……實在可惜啊……既然如此……”
李唯教授說完彈了個響指。瞬間,超過十把長戈的尖刀架到了她的脖子與手腕間,冰涼的刃口與肌膚僅僅毫米之隔,以不切割肌膚又能將肢體牽製的力道,牢牢將她壓製在混雜汙血與沙塵的地麵。
“看來要關你一段時間,你才會乖一點。海盾、石紜,你們來處理善後。這場戰鬥,我已膩了。”他轉身大步離去,直直走向出口,那堅定不移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始終不曾回頭留戀一眼。
眾人眼中,這個男人的個性就是如此,什麼都可以把握在掌心玩弄操控,又隨時隨地能毫不留戀的放棄。似乎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不舍的。
而這正是眾人最懼怕他的一點,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人,才最可怕。
大顆大顆的淚珠脫眶滾落,落音的咽喉再也壓抑不住胸口的血潮翻湧,她的牙齒把嘴唇咬滲血。
銀蔓放開她,伸手拂去粘在她臉龐上的發絲,動作輕柔和平。
落音坐起身,她一手抓著她的肩膀,指甲深陷那些血跡未幹的傷口,一手指向林二三人的屍體。哭嚷著:“你看到沒有?你看到沒!銀杏是你的朋友啊——!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你到底做了什麼!”
她不是你的朋友嗎,你不是很珍惜這段友誼嗎?你不是把她當做值得保護的朋友嗎!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傷害她……!殺害你的朋友!破壞這段友誼!
“李唯教授是我的上司,公私分明……”小公主說道,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暗淡了所有神采,了無生氣。
落音用異常陌生的眼神凝視著她,久久不曾挪開。
她們的眼神在空中交彙,一個憤恨難填,一個平淡鎮定。若仔細品味就會發現,她們都在極力回避什麼並又極力尋找什麼。
良久的安靜之後,落音鬆開了手,顫唞著雙♪唇說:“下令逮捕我吧。李唯教授剛剛說了,要衛士逮捕我。”
僅是在剛才對銀蔓的眼神質問中,她的腦袋居然還能分出一些思維細胞來重新思考整件事。
其思考的結果與李唯教授剛才的話一相聯係,再抽絲剝繭——答案的厭惡程度簡直令她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