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然記得,初二元旦節那天,學校突然停了電,元旦晚會臨時取消,隻得各回各班,在班級裏開展小活動。那天時沐也挺莫名其妙的,平時最聽老師話的她,竟然拉著自己背著老師逃了出去,並美名其曰說是看月亮。
她們在塑膠跑道前的階梯上坐下,黑夜迷糊了星星的影子。時沐捂捂凍紅的鼻子,淡笑:“唐然,你知道全球每天有多少孩子出生嗎?”
唐然抖抖凍的發抖的腿,搖搖頭:“多少?”
時沐慢慢說到:“是38萬。”
唐然不可置否,歪著腦袋看向她。
時沐的瞳仁清透漂亮,忽閃著睫毛:“也就是說,每4.4秒便有一個孩子出生。”
她抬起頭,月亮隱了身子,月色中,雲彩也變得灰蒙蒙的。“唐然,我不怪他們。”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可能……在那麼多孩子裏麵,我不漂亮,也不聽話;他們覺得我煩了,重新找個更聽話漂亮的孩子。”
時沐低垂了眼睛,像個孩子般蜷縮著身子,哽咽了溫度:“我隻是不明白,每天那麼多幸福的孩子,都是送給父母的禮物,怎麼唯獨是我,上帝把我派給他們,成了他們的負擔。”
於是淚流下來,滑到了唐然的肩上,隔著厚厚的棉衣,燙的她心頭一縮。
那晚,她倆看了一晚自習的月亮,斷斷續續地說些上下不接的話,現在想起來,不知道是疑問,還是回答。
有些事,不知在心裏憋了多久,憋著憋著,被胸腔磨成了一根鋒利的刺。輕輕抽動一下,刺破了內髒,鮮血直流。
從此,便連想起的勇氣也失去了。
……
時沐此時正坐在考場上,離考試結束剛好半個小時,做完最後一道數學題,足夠了。
拋物線經過點A,雙曲線恒過點B,由已知求未知,她專心致誌畫下圖像,正在求雙曲線標準方程,室內的寧靜被打破———
“老師!他抄我的試卷!”一位娃娃頭女孩子突然站起來對著講台喊道,憤怒地指著座位後麵的男生。
半響,男生看著指著他的那隻手,不動聲色,雙眼無辜。
老師負手走到男生麵前,神情嚴肅:“是這位同學說的情況嗎?”
他放下筆起立,看了眼瞪著自己的女同學,嗤笑了一瞬,卻立刻恢複正經:“對不起老師,的確是這麼個情況。”
倒也坦然,老師皺著眉頭,但隻要是作弊了,就不能容忍。
厲聲問道:“你叫什麼?幾班的?”
男生黑發耀眼,漫不經心:“五班,駱躍陽。”
他頓了頓,繼續說:“老師,我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十分羞恥,所以希望您能把我趕出考場,以儆效尤。”
考場老師回看他一眼,帶課多年,一眼就能看出哪些學生教的出來。而眼前這位,顯然厚臉皮跟老師鬥慣了,懶得跟他浪費口舌,老師下巴向門外一挑。
“謝謝老師!”那男生收拾好文具,在全考場的注視下氣淡神閑的走出教室。
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時沐回過神時,抬頭看下時鍾,耽誤了十多分鍾。草稿紙沒幾處空白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筆記像蛛網,雙曲線的焦距怎麼也算不出。她有些急了,感覺答案就近在眼前,卻還是一團迷霧。結束鈴聲響起,全體考試起立,交卷,最後一題仍l沒有算出來。
……
晚自習,班裏安靜做這英語課留的作業,時沐突然隱隱感到肚子疼,額間冒了冷汗。她想咬牙忍忍,拿手摁住肚子,沒寫幾個字,卻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嘶……”她倒吸一口冷氣。
“你怎麼了?”穀雨湊過來:“不舒服嗎?你臉色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