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棱也站溪流中，溪水水位不高，剛好可以沒過腳踝，清清涼涼的。
他站的直直的，似乎在感受風，驀地，感到胸口有一些悶，隔的岸邊遠遠的，聽得到身後的模糊的對話，一男一女，空氣中都泛濫了溫柔放縱的滋味。
低柔溫和的女孩的聲音，隔這麼遠，他還能很清楚地聽到，她似乎在喊言之庭的名字，語調輕快溫柔無比，小聲分享著她偶然發現的美好事物。
心口有些煩躁，他扯鬆了第一課紐扣——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爬山會穿一件白色襯衣。
他心裏明白，他是想見到她的。可是……
募地，穆棱發出一聲輕笑，帶著幾分諷刺的意味。溪水從腳麵拂過，竟然真的有幾隻魚在水裏悠閑周璿，漫無目的地遊來遊去。他摸了摸後頸，轉身走了回去。
——
“接著。”言之庭扔給穆棱一瓶水。
穆棱又扔了回去：“我有。”然後從包裏掏出一瓶，擰來，仰頭灌下一大口。
言之庭淡淡看他一眼，在他身邊也坐下，隔著山穀，麵前便是一座座連綿起伏的山，最終與天空融為一體，消失在雨霧之中。
他擰開那瓶水，嘴上掛著淡笑。
穆棱眯眼看著遠處的雲，突然說：“欸，你說許闈最近怎麼回事？我倆喊都喊不出來，閉關閉得都要發黴了，太不給我倆麵子了！”
言之庭摸著下巴，輕嗬了一聲：“許闈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但你腦子裏的東西，我了如指掌。”
穆棱玩味式地看過去：“我在想什麼？”
言之庭說：“你在想，怎麼讓你爸快點把公司交給你管，你已經迫不及待了。”
穆棱頓了頓，噗嗤一聲：“他媽的，我倒想來個競爭對手跟我搶搶，真是無趣！”
言之庭清朗地笑著，拳頭垂在穆棱的手臂上，輕輕一個動作，瀟灑肆意：“你他媽這話就是說給我聽的！”
穆棱向後撐著上半身，舒服地閉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不過，你哥已經辭職了，你知道嗎？”
言之庭點頭，聽說林致上個星期已經提交了辭職信，等到下個月便正式脫離當做副業的教室職位。
他目光瞬間冷淡，聲音低沉：“早晚的事。”
“你說，進他帶的班，是他的主意還是你媽的主意？”穆棱直起身子，探究的神色，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要是林致的主意，他把你放到自己的班帶著，你不想見他，他偏要你每天見著他，偏要你看到聽到他的消息，是不是還挺病態的？”
言之庭微蹙了眉，不答。
穆棱卻笑，最後鄭重地拍了他的肩膀：“放心，等我有資本了有女人了飛黃騰達了，鐵定站在你這邊，你那個哥不是省油的燈，你爸肯定是知道的。我看啊，他心裏已經有定奪了。”
言之庭橫了他一眼：“我看你得多花點心思到你家那事上，按照你花錢那沒腦子的勁，估計換公司也就那個水平，早晚得破產。”
穆棱抓起一把石子扔過去，笑罵：“去你的。
沒想到的是，後來，言之庭這句話一語成畿，萬丈光芒的穆家，跌落雲霄，世人嘲弄，穆氏夫婦鈴鐺入獄，留下獨子，淪為平民……
這是後話。
——
他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回去。時沐收拾好東西，踩滅了星火，走之前，再次回頭望了望這個地方。
言之庭拉上她：“怎麼，舍不得了？”
時沐點點頭。
言之庭說：“你留戀的地方還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