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君北端(1 / 3)

她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全身上下,冰冷的不行。

這麼多年的陪伴,她總是告訴自己,什麼都不求,她願意為了他做出這一切。她一遍遍地告訴他,心甘情願而已。她做不到袖手旁觀,不希望他有負擔,不希望看著他自甘墮落。她的存在,隻是為了他能贏。

可是,走到現在,終於要柳暗花明了。她問問自己,羅諾,你真的,什麼都不求?什麼都不在乎?

不是的。

她喜歡他,從小時候被欺負時那個男孩挺身而出時就喜歡了,她從小便陪在他身邊,看著他參加比賽取得一項項成就,看著他逐漸成長為意氣風發的男孩。為了言之庭,她有一段日子甚至覺得,她什麼都可以放棄。

羅諾以為兩人之間相隔的是年齡,她羞於開口。可總是想著,若是自己一直在他身邊,總有一天他的心也會融化,會愛上她,這是時間的問題,她願意等。

可如果,言之庭有喜歡的人呢?她不再是唯一待在他身邊的女人,僅憑的一丁點優勢也沒有了,那她,該何去何從。

羅諾將雙手放在腿上,不讓他看到它在控製不住的細微顫抖。

她目光是一片冷淡悲憫:“之庭,你愛她?”

言之庭目光坦然堅毅:“是。”

“那我……我算什麼?”

她算什麼……

“羅諾。”言之庭臉色沉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說:“從小到大,我身邊沒幾個朋友,可被我言之庭在心裏當做朋友的,都是真心的。你是其中之一。”

他毫無畏縮地望著她的眼睛。

羅諾隻覺得自己現在仿佛一個醜角,她兀自苦笑,原來心思早已被看穿。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這麼多年,就像看一個笑話一樣看著我!”她的表情極其難看,眼睛已經溢出淚來。

這樣難堪,這樣難堪。

言之庭低了低頭,再抬起:“抱歉。”

羅諾靠在椅背上,捂著嘴巴,顧不上擦眼淚,那流著淚的雙眼看著他,發出哽咽的哭聲,心頭像是被剜了一刀,疼到了指尖。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做了這麼多!我為了你做的,你全都看不見嗎!我好容易等到你回來……好不容易!

言之庭安靜地看著她,目光難辨:“對不起。””

“你滾……你給我滾!”她吼道。

言之庭不放心地看她一眼,半響,還是起身,外套搭在手臂上,站在她麵前。

羅諾低著頭不看他,緊咬著唇。

淡弱的白熾燈光在他的頭頂,他低頭,輕輕開口:“羅諾,對不起。不管以後你是否想要見我,我都是那個言之庭。你要是有什麼困難,隨時聯係我。你對言家的恩情,我會一直記在心上。”

羅諾目光如同波濤洶湧的海水,翻滾著衝擊著,將一切不甘、難堪、悲傷、痛楚,全部卷入海底,化作單薄冰涼的淚,滑下臉頰。

她最後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眶通紅。她要讓他記住,為他的薄情而感受到的痛楚,究竟是什麼樣的。

言之庭歎了口氣:“你永遠是我的朋友。”轉身,伶仃著脊背,買完單,走了出去。

——

羅諾在原處坐了好久,像個木偶般一動不動。直到身邊所有的顧客都走完了,燈光漸漸暗下來。她才動了動,手臂一片冰涼。

她喉嚨幹澀,抬腳走出了飯店。

來時言之庭的車還停在湖邊,車內黑暗。

羅諾走上前,才發現,車鑰匙被安靜放在車蓋上。

晚風習習,夜色薄涼,跟她的心一樣。

眼角幹澀澀的,一抹,還有一點濕潤。她無端扯出一抹笑,打開車門,將包扔到副駕駛,一踩油門,車輛狂飆出去,駛入夜色。

——

時沐提完熱水走回病房時,一抬頭,發現病床邊站了一個人。

她見過,也認得。

那晚封芸上前敬酒的那位老板。封芸的……男朋友。

那人身材高大,麵容俊朗英俊。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封芸。而封芸坐了起來,頭發披散,垂下,麵色仍有些蒼白。

時沐站在門前,不說話,眼睛死死盯著那男人。

封芸忽然間抬頭看向他,麵上沒有什麼血色,一雙眼睛卻是幹淨漂亮,黝黑醒目。她輕輕開口,平靜地說:“你能不走?我們已經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