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奇都:笑。

“嗯,我反悔了。”

埃迪:“欸?”

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恩奇都最後在他的頸窩邊蹭了一下,冰涼的唇順著頸線滑下,掩飾住了伴隨呢喃而生的眼中的暗色。

“兄弟啊,我就算啦,讓吉爾和你做吧。”

埃迪:“啥?”

恩奇都放開他,退後了一步,笑得很是善良:“我相信,我們還會重逢。我也相信吉爾,一定能代替我,和你成為最好的——摯友。”

所以……

“所以”後麵的話,就讓埃迪慢慢去想吧。

雖說不經提醒,他自己,肯定想不出來。

埃迪:“啊?我去,都是什麼莫名其妙的,你們倆不都是我的好兄弟嗎?喂!恩奇都!”

然而,恩奇都已經消失了。

埃迪望著重新變得一片昏暗的前方,心裏莫名有些苦澀。

“這算什麼啊,真是……”

“哦,明白了。”

“是我在胡思亂想才對。”

這不是什麼冥界,先前的盧卡斯,“老家”的場景,全都是他的夢。

一年的“休息”,差不多該到時間了吧?

埃迪不會留戀過去。

他隻會將他失去的一切記在心裏,然後,義無反顧地繼續前進。

於是……

……

……

——醒來了。

烏魯克城的王宮內。

似有明亮的光柱從窗口悄悄照射進屋內,又悄悄地攀爬到床沿,落進他的掌心。

他就在這時,慢慢地睜開眼。

是有些暖和……

但,跟恩奇都說的“溫暖的感覺”,大概不是同一種吧。

天亮了,可埃迪和吉爾伽美什還沒清醒。

包括恩奇都在內,他們三人都喝了相當多的酒,但最終的結果卻是,除了恩奇都以外的兩個男人同時醉倒,以酒量為主題的比試到底沒能分出勝負,打了一個平手。

求勝心似乎打一開始就包含在男人們的友誼之中,這也不奇怪,因為他們本就是因為求勝之心而結識的。

到了這裏,吉爾伽美什早早地就不滿於平民們暢飲的劣質酒水,從自己的私庫中取出了珍藏的美酒,據說隻半杯就能讓一名酒量不錯的成年男子暈頭轉向,醉得不省人事。

於是,在人們的見證之下,王與他新結交的好友開始較勁似的痛飲,彼此都不服輸。

半杯就可以讓人醉倒的美酒不過一會兒就空了一杯又一杯,恩奇都的速度比他們慢一些,剛抬起頭,就見那兩人眼裏毫無醉意,隻是麵色有些微紅,那股勁頭反而越燃越濃,快要熱烈地燒起來了。

“這酒不錯,比我老家的——不對,這麼一對比,我老家的酒根本就算不上酒,比水還要寡淡……”

“哼。”王的輕哼沒有什麼意義,說起自己拿出來分享的美酒倒是不掩驕傲之意:“不要小瞧了本王的珍藏啊。”

“再好的酒,永遠藏在寶庫中也是浪費。若是遇到配得上的人,本王也不吝於拿出來,痛快地喝個幹淨。”

“配得上的人啊。”埃迪隨意地把酒杯捏在手裏,眼簾半垂,從嘴角漏出了一點了然的笑意;“就是說恩奇都和我咯?哈哈,我也覺得,我當之無愧。”

他這話說得也太自信了,一點也不謙虛。

同樣的台詞換成另一個人說,絕對會起到讓旁人覺得這家夥不自量力的不好的效果,可放在埃迪身上,就是有一種言之鑿鑿,並且確實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感覺。

“你們都很強大,不過,還是要比我差一點兒——哈哈哈,我可是最強的男人啊。”

好了,之前還在說他自信十足,才過多久,似乎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毫不客氣地得意起來了。

吉爾伽美什微微眯眼,就算埃迪說的是事實,他,還有跟他並駕齊驅的恩奇都,確實比埃迪要差了那麼一點,但也不影響他借著酒意想要打擊埃迪。

結果,剛打算開口。

恩奇都:“嗯,你比我們強。”

吉爾伽美什:“……”

王的心裏隱隱有點不爽。

不爽的原因跟埃迪的實力是要比他強上一些無關,從他認可埃迪的那一刻就已經被高傲的王的承認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麼,王忽然心情複雜,就跟恩奇都有關了。

吉爾伽美什很少注意什麼細節,以他的性子,能賞臉對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另眼相看就相當地不容易,更別說更進一步地去了解別人的想法。

他隻是隱約感覺,恩奇都身上出現了很微小的變化。

隻不過,為某件模糊的事情愁死根本不是王的作風。很快,吉爾伽美什就徑自起身,眉頭挑起,同時還把盤腿坐在地上給自己倒酒的埃迪提了起來。

此時此刻已是深夜,前半夜還在為王與摯友們的歡慶呐喊助威的人們要麼早已經支撐不住睡死,要麼就是灌了一肚子酒,趴在酒館內的桌上呼呼大睡。

“埃迪,還走得動路麼?醉了就醉了,可不要強撐。”

“呸。”埃迪二話不說便站起,“不要強撐的是你,我肯定比你清醒。”

“嘖,那就好。”吉爾伽美什接著又叫起了一直就在他們旁邊慢慢喝酒的恩奇都,“該換個地方了!這裏實在是太狹窄了,本王喝也喝不暢快。”

恩奇都:“你們倆已經喝得很暢快了吧……”

他對喝不喝酒、換不換地方其實無所謂,但見那兩人興致高漲,便也讚同了。

於是,成為朋友沒多久的三人回到了王宮。就在宮殿前露天的平台席地而坐,黃金雕琢而成的杯盞琳琅滿目,散亂在膝前,月光就在杯沿流轉。

前麵提到過,恩奇都由於是人偶,怎麼喝酒也喝不醉。

而吉爾伽美什和埃迪,就算酒量再如何驚人,到底也是血肉之軀。再加上吉爾伽美什拿出來的酒實際上醉人得很,這兩人在前半夜彼此都不退讓地拚命灌酒,能夠撐到後半夜的現在,驚人之餘,也差不多該到極限了。

於是,喝不醉的恩奇都就守在他們身邊兒,先聽到的是兩個慢慢喝醉了的男人的酒語。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連像樣的,能夠讓你這樣的勇士喝醉的酒——都拿不出來嗎!”

“也不能這麼說,在這之前,我隻喝過一次酒啊。因為要離開,臨走之前,從已經沒人了的村子裏找到了一瓶不知放了多久的麥酒——酸死人!大概其他地方有可以與你這個媲美的好酒,但是,說再多也是廢話,現在不可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