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嗣, 令徒弟諸僧各出一偈.上座神秀說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彼時惠能在廚房碓米,聽了這偈,說道:`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五祖便將衣缽傳他.今兒這偈語,亦同此意了.隻是方才這句機鋒,尚未完全了結,這便丟開手不成?"黛玉笑道:“彼時不能答,就算輸了,這會子答上了也不為出奇.隻是以後再不許談禪了.連我們兩個所知所能的, 你還不知不能呢,還去參禪呢。”寶玉自己以為覺悟,不想忽被黛玉一問,便不能答,寶釵又比出"語錄"來,此皆素不見他們能者.自己想了一想:“原來他們比我的知覺在先,尚未解悟,我如今何必自尋苦惱。”想畢,便笑道:“誰又參禪,不過一時頑話罷了。”說著,四人仍複如舊.忽然人報,娘娘差人送出一個燈謎兒,命你們大家去猜,猜著了每人也作一個進去.四人聽說忙出去,至賈母上房.隻見一個小太監, 拿了一盞四角平頭白紗燈,專為燈謎而製,上麵已有一個,眾人都爭看亂猜.小太監又下諭道:“眾小姐猜著了,不要說出來,每人隻暗暗的寫在紙上,一齊封進宮去,娘娘自驗是否. "寶釵等聽了,近前一看,是一首七言絕句,並無甚新奇,口中少不得稱讚,隻說難猜, 故意尋◎

焦首朝朝還暮暮,煎心日日複年年.

光陰荏苒須當惜,風雨陰晴任變遷.賈政看完,心內自忖道:“此物還倒有限.隻是小小之人作此詞句,更覺不祥,皆非永遠福壽之輩。”想到此處,愈覺煩悶,大有悲戚之狀,因而將適才的精神減去十分之八九,隻垂頭沉思.

賈母見賈政如此光景,想到或是他身體勞乏亦未可定,又兼之恐拘束了眾姊妹不得高興頑耍,即對賈政雲:“你竟不必猜了,去安歇罷.讓我們再坐一會,也好散了。”賈政一聞此言,連忙答應幾個"是"字,又勉強勸了賈母一回酒,方才退出去了.回至房中隻是思索,翻來複去竟難成寐,不由傷悲感慨,不在話下.

且說賈母見賈政去了,便道:“你們可自在樂一樂罷。”一言未了,早見寶玉跑至圍屏燈前,指手畫腳,滿口批評,這個這一句不好,那一個破的不恰當,如同開了鎖的猴子一般. 寶釵便道:“還象適才坐著,大家說說笑笑,豈不斯文些兒。”鳳姐自裏間忙出來插口道:“你這個人,就該老爺每日令你寸步不離方好.適才我忘了,為什麼不當著老爺,攛掇叫你也作詩謎兒.若果如此,怕不得這會子正出汗呢。”說的寶玉急了,扯著鳳姐兒, 扭股兒糖似的隻是廝纏.賈母又與李宮裁並眾姊妹說笑了一會,也覺有些困倦起來. 聽了聽已是漏下四鼓,命將食物撤去,賞散與眾人,隨起身道:“我們安歇罷.明日還是節下,該當早起.明日晚間再玩罷。”且聽下回分解.

上卷 第二十三回 西廂記妙詞通戲語 牡丹亭豔曲警芳心

話說賈元春自那日幸大觀園回宮去後,便命將那日所有的題詠,命探春依次抄錄妥協,自己編次,敘其優劣,又命在大觀園勒石,為千古風流雅事.因此,賈政命人各處選拔精工名匠,在大觀園磨石鐫字,賈珍率領蓉,萍等監工.因賈薔又管理著文官等十二個女戲並行頭等事,不大得便,因此賈珍又將賈菖,賈菱喚來監工.一日,湯蠟釘朱,動起手來.這也不在話下.

且說那個玉皇廟並達摩庵兩處,一班的十二個小沙彌並十二個小道士,如今挪出大觀園來,賈政正想發到各廟去分住.不想後街上住的賈芹之母周氏,正盤算著也要到賈政這邊謀一個大小事務與兒子管管, 也好弄些銀錢使用,可巧聽見這件事出來,便坐轎子來求鳳姐. 鳳姐因見他素日不大拿班作勢的,便依允了,想了幾句話便回王夫人說:“這些小和尚道士萬不可打發到別處去,一時娘娘出來就要承應.倘或散了,若再用時,可是又費事.依我的主意,不如將他們竟送到咱們家廟裏鐵檻寺去,月間不過派一個人拿幾兩銀子去買柴米就完了. 說聲用,走去叫來,一點兒不費事呢。”王夫人聽了,便商之於賈政.賈政聽了笑道:“倒是提醒了我,就是這樣。”即時喚賈璉來.

當下賈璉正同鳳姐吃飯,一聞呼喚,不知何事,放下飯便走.鳳姐一把拉住,笑道:“ 你且站住,聽我說話.若是別的事我不管,若是為小和尚們的事,好歹依我這麼著。”如此這般教了一套話.賈璉笑道:“我不知道,你有本事你說去。”風姐聽了,把頭一梗,把筷子一放,腮上似笑不笑的瞅著賈璉道:“你當真的,是玩話?"賈璉笑道:“西廊下五嫂子的兒子芸兒來求了我兩三遭,要個事情管管.我依了,叫他等著.好容易出來這件事,你又奪了去。”鳳姐兒笑道:“你放心.園子東北角子上,娘娘說了,還叫多多的種鬆柏樹, 樓底下還叫種些花草.等這件事出來,我管保叫芸兒管這件工程。”賈璉道:“果這樣也罷了.隻是昨兒晚上,我不過是要改個樣兒,你就扭手扭腳的。”鳳姐兒聽了,嗤的一聲笑了,向賈璉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