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呀,那車前麵有個帥哥。”唐蘇瑾前麵走著兩個花癡少女,目光頻頻向路那邊看,完全忽視了唐蘇瑾身邊其實還有一隻風流的花狐狸。“好帥啊,他在看我呢,哇。”“他不是新郎吧,穿著禮服呢。”
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唐蘇瑾回頭,於慘白陽光下那一片灰色人群中,看見一張鮮亮的麵龐,修身的白色禮服,一雙白日中屬於的黑夜的眼睛,綻開一扇蒙了水汽的玻璃窗。隻不過,這樣一扇窗,已經被細細的裂紋逐漸沾滿,就好像是難以抑製的病毒或者細胞,在森白骨頭上麵擴散著。
他為什麼不走過來呢?既然他不過來,那麼我走過去吧。
不知不覺,唐蘇瑾竟然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甚至想要打開他身後的黑色轎車坐上去,習慣性的由他為她係上安全帶。這是習慣,因為一個人而形成的習慣。
林商管這種行為叫做奴性,因為每到那種時候,林商總是擺出一副“我是有文化的婊子”的姿態。
葉琢臉上露出明朗的笑,他從貼身的位置掏出一把鑰匙,遞到唐蘇瑾手中,“一個月了,我還以為你……”唐蘇瑾手中接觸到冷硬的金屬,這種寒氣好像能夠刺骨穿透皮肉直接與骨頭對話,“……你還好麼?”
她其實沒想要問出這樣一句沒有什麼實質意義的白癡一樣的話,她可以用眼睛看得出,鮮亮的禮服,一絲不苟的頭發,一塵不染的皮鞋,他過得很好。
她忘了,世界上,有一種叫做表象的東西。就像那個時候,她傻得還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叫做記憶的東西。
“嗯,找個時間你在家我去把我的東西收拾出來……”葉琢頓了頓,“呃,再見。”葉琢轉身坐上車,連搖下的車窗都沒有來得及,就踩下了油門。他不敢再多停留哪怕一秒了,這種感覺太可怕,他怕他終於會克製不住狠狠地將她抱在懷裏,告訴她:“我過得不好,一點都不好!”他找了她一個多月,甚至連慕雙的人都驚動了,就是為了找一個已經跟他分手了的女人,外麵甚至有人說“葉七公子瘋了”。是瘋了,早瘋了。
找了這樣一個多月,就是為了多看這一眼,然後確定她很好,就夠了。
綠燈。右轉燈,向右打方向盤,踩足油門,疾馳而過。
唐蘇瑾愣在原地,一動不動,體內的空氣好像被那種抽氣的巨大機器一點一點抽幹淨,成為一具空空的皮囊,即使沒有氫氣也能夠放到天上去。真的好像飛在天上了,隻不過高空的風太大了,吹著她的眼睛生疼,好像有沙子阻塞了淚腺,有一種極度想哭的欲望卻哭不出來。忽然,她的身邊飛過一隻禿鷲,這隻禿鷲張著嘴嗚嗚啦啦不知道說些什麼,不行了,這隻鳥太吵了,她推開黑鳥,想要離開。
“唐蘇瑾,那就是你前男友啊,你眼光還算是……喂,你跑什麼?!”
強烈的風聲在耳邊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鼓動著脆弱的耳膜發出嗡嗡的聲音,他對她的好,他將她護在手心裏去愛。
她想,她不會再遇見一個人像他一樣對她這樣好了。
有多久沒有奔跑過了,讓風在體內綻放的感覺,好像花開的聲音。
別走。回來。我錯了。
從冷笑著告訴你“我們完了”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其實是我完了。
這樣一個多月,唐蘇瑾將自己訓練成一隻陀螺,被自己手中的鞭子用力抽打著,沒有一刻的停歇,讓周圍的空氣都轉成一片空白。可是,當他不輕不重的一筆,在空白上就留下了一筆朱砂,心頭上的朱砂。
小腿肚子忽然抽痛了一下,然後就好像是高速旋轉的電扇扇葉中卷入一根鐵皮一樣,那種能夠將人折斷的疼痛,絞著勁兒的疼痛。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小腹也痛了一下,好像肚子裏又一塊肉搖搖欲墜的感覺,全身的疼痛好像開著一個加壓泵,正鼓足了勁兒向著心髒的方位運輸疼痛。
唐孟寅從出租車上下來,拉起唐蘇瑾,拍了拍她膝蓋上的灰塵,麵無表情,“傻妮兒,你追錯了,那輛車剛剛那個路口就轉彎了……”
不好笑,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唐蘇瑾大口的喘氣,猛烈地捶打唐孟寅的背,肩膀被唐孟寅死死的箍著以免雙腿虛力,撕裂的聲音從喉管中突破出來。
“哥,為什麼他能過的那麼好?!為什麼?”
[第一章]
一年前,彼此,他們還不相識。
唐蘇瑾在忙著離婚,葉琢在忙著回國。
歲月這把刀,割開頭頂上那一大片霧氣,輕而易舉地,就濃成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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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蘇瑾揉了揉眉心,有點疲憊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從鏡框側緣看了一眼麵前居高臨下的女人。“阿婕,麻煩幫我買兩瓶冰紅茶,謝謝,”唐蘇瑾向孫婕說,“我婆婆需要降降火。”孫婕正手足無措不知道要該怎麼辦,聽了這句話拿了錢包就出了門,出去的時候又在唐蘇瑾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鍾。
寢室門再度關上,麵前衣著高貴時尚的豪門太太挑了眉眼,隻不過鬆弛的臉部肌肉以及脖頸上布著的白斑,使這一身華貴的衣服,好像是套在垃圾場的破塑料桶上,“怎麼,不光對我兒子有意見,對我也有意見?”